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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确切知道这个故事到底发生在何时。不过,此处待得最久的囚犯这么说:
「在我之前进来的老囚犯说过,这是百年前的事了。」
说这些事的囚犯十六年前就进来了。这么说来,纽芭就是个超过百岁的老人。
几乎没有人见过纽芭拿下面具的样子,但吉尔达·雷却清楚地记得那与众不同的样貌。尽管纽芭的脸部已经烧烂而看不出年龄,但那轻盈的身形步伐,都不属于一名老者。
传说归传说,但让吉尔达·雷感兴趣的,是蹈鞴炉的火焰窜升吞没纽芭这件事。纽芭没被烧死,而且能再度回来,让他觉得蹈鞴炉底部;疋有洞穴,火焰也是从下方往上喷窜。
喀鞑靼族说那是「自远古时期便永恒燃烧的火焰」,而颂恩神就是指比蹈鞴场还深入地下的远古火焰,因此纽芭也是潜入那个地底了。说不定蹈鞴炉的底部有逃生路径,这才是逃离方法的盲点。
「目前为止没有囚犯掉进蹈鞴炉里吗?」
吉尔达·雷试着问道。如果人一旦落入就会让火焰消失,那他也得把跳进蹈鞴炉当成最后手段。但其他囚犯的回答却违背了他的期待。
「当然有,还好几个。不过把铁链拉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烧成焦炭了。」
火焰会消失或窜烧,肯定还有其他原因,而纽芭一定知道这些原因。虽然他让自己看起来像发狂一样,但戴面具的祭祀长其实掌握了赛革特族生产铁器最为关键的火力。
吉尔达·雷很耐心地规画自己的计划。
首先,他决定让铁链脆化好随时都能砍断,因此打算利用踏板所窜出的热气,固定接触铁链上的某一环。他将脚边铁链上的其中一环做上记号,将那个环挂在踏板的一角后,再继续踩踏板。等铁环越烧越热之后,就到了换班的时间,他也能领到食物。吉尔达·雷随即把水倒在烧过的铁环上,再利用其他铁环拉扯它。
一开始还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他重复了好几次之后,铁环的表面开始泛白,出现了一点裂痕。他用地上的土弄脏铁环,以免被看守人发现,然后慢慢地拉开那道裂缝。
但比起看守人,不被其他囚犯发现要困难多了。
「你是不是打算逃走?」
被分配到吉尔达·雷左边踩踏板的一名囚犯,在休息时间来找他说话了。那名男子的脸颊瘦削,只有一双眼睛既大又深邃,像个骷髅头似的。但仔细一看,他其实还是个年轻男子,他说他才来这里半年而已。
「其他人都已经放弃了,可是你却不同。也带我走吧。再继续待下去,我一定会疯掉……」
有点强求的口气与茶色的双眼,让吉尔达·雷想起小时候的弟弟。他紧咬着下唇。不管是多么微小的契机,都能让记忆成为利刃切开他的胸口。就算他用怒火与复仇的念头武装起自己的内心,悲伤的刀锋还是会贯穿这层镗甲。
「你要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遵照我的指示。」
吉尔达·雷不假思索地答应之后,便立刻感到后悔;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与雪芙儿能不能逃走。
「嗯,我会的!我保证。」
男子没有怀疑,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自我介绍他叫伊利斯。
「我呀,只要能从这里离开,我一定要改邪归正。我绝对不会再偷东西,也会对女孩子好一点,对我妈也……」
在其他囚犯生气地嫌伊利斯太吵之前,他都一直说着有关自己的事。
吉尔达·雷在心中捂住耳朵。就连他的声音听起来都跟都蓝那么相似。发觉自己已经不太想得起弟弟的声音,让吉尔达·雷感到震惊。后悔与自责的念头,又让他心中的铠甲内长出无数的倒剌。
伊利斯模仿吉尔达·雷,在铁链的环上制造裂痕。准备就绪之后,吉尔达·雷便开始等待脱逃的时机。伊利斯很想知道他们该怎么逃走,但吉尔达·雷却没有明确告诉他。这样即使被看守人发现,什么都不知道对伊利斯而言会比较有利。
然而,时机总在出乎意料的时间来临。
「新人来了。看起来很有用喔。」
朗格带了两名新的「祭品」来到蹈鞴场。一个神色很像苦恼中的小狗的男人,还有一名拥有巨石般结实体格的年轻男子,环顾着正在踩蹈鞴炉的吉尔达·雷等人。两人神色泰然自若,并没有被洞穴中异常的高温吓到,但一看见吉尔达·雷,还是稍稍地动了眉毛。
新人是奎里德的副官马可斯桑,以及他所属的斥候骑兵队「卡尔加」的成员,塔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