诃苍白且满是皱纹的皮肤就像鞣革一样,眼角与嘴角的皱纹深刻到让她的表情看起来很凝重。黑白色混杂的蓬松头发上戴着头冠,头冠上插着图案美丽的羽毛。她身穿的白马皮革披风上,点缀了蓝、褐、红、黄色的珠宝,披风下则穿着相同皮革的短上衣与宽松的裤子。宽大的下摆遮住她的脚,从袖口露出来的手则像浣熊一样小。与身体相较之下,她的头显得很大,矮小的坐姿,看起来像只栖息在树梢的猫头鹰。可是她的脖子既粗又挺直,其上垂挂的蓝宝石项链,每颗都有橄榄那么大,胸前的金属徽章更像是满月一样大。
老妇人突然睁开了半闭的双眼,眼眸也变得像满月那么圆。她那有一点点混浊的蓝白色瞳孔又大又湿润,散发的光芒让被她凝视的人心生畏惧。沐浴在那样的眼神下,吉尔达·雷的脚踝好像被冲击般地疼痛。让他更恐惧的是,当祈祷师凝视雪芙儿的时候。那瞬间,她的瞳孔就像猛禽一样收缩,几乎要看穿一个洞似的观察着雪芙儿的卷贝状突起。
阿札破态度恭敬地将额头抵在置于地面的手掌上,低垂着头说道:
「赤剌诃大人,请您帮助我的同伴。」
「阿札破,你带了个麻烦回来呢。」赤刺诃用小女孩般尖细的声音轻声说道。
听了赤剌诃的话,吉尔达·雷懂了。对于喀鞑靼族而言,甚至对于「红色平原」上的居民而言,鸟人——或者可以说凤旅团——是近似于天灾的存在。
「有两个人,你想帮哪一个?」
雪芙儿抢在吉尔达·雷之前回答了她的问题。
「请您治好雷阁下的脚。」
雪芙儿的话似乎让祈祷师感到很惊讶:「你们是来把老身当成接骨的人吗?」
感觉到祈祷师的怒火,雪芙儿有些退缩。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不必管我。时间久了我的脚自然会痊愈。」
吉尔达·雷在一旁打岔,使赤剌诃非常不悦地打断他:「如果你真的那么认为,那你就是个傻瓜。那个伤口正在恶化,脓即将遍布全身,让你无法随心所欲行动。看来你已经像头负伤的野兽一样害怕,没办法好好思考了。」
警戒心被指成怯懦,让吉尔达·雷暗暗咬牙。然而雪芙儿回头看着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恐惧与担忧,让他压下了怒火。
雪芙儿用多姆奥伊的语言轻声对他说道:「这个人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看得出来您的魂源因为受伤而产生滞碍,『木魂』也受到扭曲。雷阁下,请让她为您治疗好吗?」
比起此行的目的,少女更担心他的身体。
「好吧。」
吉尔达·雷会答应,只是为了看到雪芙儿放心的表情。
「贡品是什么?」
在赤剌诃身旁待命的马吉夫问道。于是吉尔达·雷按照阿札破教他的说法回答:
「坊安的角与毛皮,还有坊安肉。」
「只有那些,不够。」
赤剌诃说完,雪芙儿又急急地补充。
「我是锻铁工匠,可以替族里的人磨剑。」
一旁像看门狗一样的马吉夫很不以为然。
「部落里的武器都很神圣,怎么可能让外来的小女孩任意碰触?」
「我可以打造蹄铁,也会修理锅釜!我什么忙都愿意帮!」
赤剌诃专注地看着雪芙儿。吉尔达·雷不喜欢那双猫头鹰似的目光。如果对方再提出进一步要求,他就打算中止谈判。正当他这么决定时,祈祷师说话了。
「也好。看在女孩子这么有毅力,我答应你们。」
阿札破拍拍吉尔达·雷的肩膀笑了。
2
吉尔达·雷在一张坊安皮上躺下。毛皮上污渍斑斑,发出令人厌恶的臭味。
马吉夫从一个角制盒子里拿出好几根长针,放进火盆里,赤剌诃则把某种叶子扔进火盆,开始咏唱咒文。她又将相同的叶子拿到吉尔达·雷的嘴边,要他咬着。
「你可以在施术的时间睡觉。」
可是吉尔达·雷拒绝了。他不打算让自己像个初生婴儿般毫无防备。雪芙儿坐在他头部旁边,从上方低头看他。
「我来帮您缓和疼痛。」
看着马吉夫用短刀割取绷带,吉尔达·雷忍不住想着—在场手持武器的人只有他了。
阿札破在施术之前就离开了帐棚,原本吉尔达·雷要雪芙儿跟阿札破在一起比较安全,雪芙儿却坚持要留下来陪他。
「如果对方施展什么不好的法术,我一定能够发现。」
雪芙儿似乎想要消除他的不安,但他担心的并不是自己。
赤剌诃拿起烧红的针靠近他。这名祈祷师就算站着,也矮小得跟坐着的雪芙儿差不多,但她手上的针却比手掌还长一倍且相当尖锐。老妇的口中不断地咏唱咒文,半睁半闭的双眸转个不停,最后翻起了白眼。
马吉夫让吉尔达·雷的嘴里咬着赤松树枝。吉尔达·雷咬紧牙关,等待即将来临的疼痛。
祈祷师的针刺进了他的伤处。疼痛的波动从脚往上窜,不断涌上来。
此时雪芙儿的手碰触了他的脖子,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碰触的地方流进他的体内。那股流动将一波痛苦从下颚缓缓地导向额头,他的额头两侧则被流入的暖意包围守护着。吉尔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