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或许也是因为骑士的身体里,不断地散发出强烈耀眼的魂源之光的缘故。只是雪芙儿很担心带自己上路的骑士会感到无聊,因此试着说些她在阿米兰堤王宫中听到的笑话与趣事。尽管骑士总是会微笑着静静听她说,不过有时候,当她看到骑士竖耳专心倾听黑暗中的动静时,雪芙儿就知道自己并没有成功。
雪芙儿发现自己正无意识地在模仿阿米兰堤王宫内的聒噪侍童齐亚,于是有些自我厌恶。尽管她很讨厌齐亚,齐亚却很擅长逗周遭的人开心,然而雪芙儿并不是那样的人。
阿米兰堤后宫的女官们,为了要取悦那堤克·乔亚国王,还做了许多其他的事。那些女人大方地讨论要如何展现媚态,才能吸引国王赐给她们子嗣,这让雪芙儿很费解。自己光想到要以那种形式对待吉尔达·雷就觉得很羞耻了,再说,那也不是骑士对她的期望。
但是,雪芙儿却又相当在意骑士究竟是如何看待自己。如果她至少拥有一些像那群女官般的优雅与美丽的话……
她在伊欧西卡尔或阿米兰堤所学的贵族小姐式社交技巧,在吉尔达·雷的眼前根本毫无意义。这一切都让雪芙儿觉得自己跟在多姆奥伊的阿尔各村时相同,只是一名派不上用场的女孩罢了。
◎
日正当中,一望无际的芦苇草原上,只有雪芙儿二人正在移动。
前几天两人拼命赶路,几乎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但从今天早上开始,吉尔达·雷似乎就在等待什么,只是缓缓策马前行,这么做让草丛与树叶随风摇曳的沙沙声和马蹄声都清晰了起来。
走在前方的古尔达·雷的马,突然间放慢了脚步。当两匹马双双停在裂成两半的枯萎树木旁之后,骑士的脸色显得严厉而紧绷。
「安静下马。」
骑士低沉的声音让雪芙儿浑身一僵。追兵已经来了。察觉到雪芙儿的紧张,银甲也小声地鸣叫。雪芙儿慌忙捂住猴子的嘴巴,从马鞍上滑下来。
「把马头按下,藏在草丛里。」
吉尔达·雷将自己手上的缰绳也交给雪芙儿,拿起弓箭站在树木后方。草丛茂密处大概有马腹那么高,雪芙儿跟马匹虽然都能顺利藏身在里面,却也因此无法看清四周,而那棵裂成两半的树又细又没有树叶,要当骑士的盾牌其实并不足够。
雪芙儿满心不安地看着骑士,紧握着胸前新月形的守护刀,侧耳倾听。在阿米兰堤战争结束之后,托丽榭丝王妃将这把刀还给了雪芙儿。这把她自己打造的守护刀,从雪芙儿离开家乡后便一直随身守护着她。她告诉自己,如果有了万一,她也能靠这把刀作战。
吹动草丛的风在瞬间静止,四下寂静无声。吉尔达·雷迅速转过头,朝他右边的草丛射出一箭。这时,一只野兽从完全不同的方向扬蹄飞奔而出。那是一匹没上马鞍的野马,激动的嘶鸣声让才刚被雪芙儿安抚的两匹马站了起来。野马似乎要往雪芙儿的方向奔来,让雪芙儿不由得感到惊慌。
可是吉尔达·雷只是眼看马匹跑过,便拔出剑来砍向弓箭射入的草丛中。
尖锐的金属敲击声,让雪芙儿心下一凛。
2
吉尔达·雷击出一剑,想揪出隐身草丛里的男子。
他原本打算攻其不备,但那个想利用马匹引开他注意的狡猾敌人,却相当迅速地拿起大刀阻挡。
「等等!是我!不是敌人!」
男人迅速拿下防沙尘的围巾,露出脸谱一般的纹面。老虎纹般的脸孔,以及编成许多发结的鲜红色头发,让吉尔达·雷瞪大了双眼。
「阿札破?你的同伴呢?」
吉尔达·雷开口问话时,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剑。
「同伴?如果你指的是『卡尔加』,他们没跟我一起,我是一个人追来的。」
「是奎里德的命令吗?」
「不是。我骗他说部族有事我得回故乡一趟,不是来抓你们回去的。」
阿札破脱下「卡尔加」的锁子甲,里面是一身喀鞑靼族的装束。茶色鞣革的背心与裤子,外面还套了防止滑下马鞍的皮制护膝。赤条条的双臂上是许多刺青与无数的旧伤痕,兽牙首饰垂挂在脖子下方,完全就是一个骁勇善战的蛮族战士模样。就像他所说,吉尔达·雷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战意。但吉尔达·雷并不能因此放松戒心。
「雷阁下?」
雪芙儿拨开芦苇丛走近两人。少女看见阿札破也吓了一跳,手上依旧紧捉着守护刀。
「吉尔,里沃军不会对一两个逃兵穷追不舍。」
阿札破耸耸肩膀,迅速收刀入鞘。
吉尔达·雷想起奎里德从没有向军中任何人暴露吉尔达·雷的真正身分,不知现在是否仍是如此?吉尔达·雷也只告诉过阿札破自己原本是一名骑士而已。
「既然如此,你追来做什么?」
阿札破没有把吉尔达·雷的剑当一回事,看向雪芙儿。
「你们说过像我一样痛恨『凤旅团』对吧?如果你们想见到喀鞑靼族的祈祷师,没有我部族人民的介绍,你们也见不到,所以我想就陪你们一趟好了。我原本就打算一起上路,你们却一声不吭地跑得不见人影。」
吉尔达·雷与雪芙儿对看了一眼。阿札破过去被「凤旅团」囚禁并施加魔咒,因此他对「凤旅团」心怀怨恨这件事,看来似乎是事实。当时为他解除魔咒的就是喀鞑靼族的祈祷师。雪芙儿有个在奥拉的朋友,「月魂」严重受损,雪芙儿是为了帮助她,才想了解除去魔咒的方法。
「可是……奎里德相信你说的话?」
吉尔达·雷根本就看不透奎里德,曼斯顿的真正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