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雪芙儿自己也不可能靠近对方,因为女性的观察力在某些方面比男性敏锐,雪芙儿可能会被识破身分。幸亏几乎每个乘客在离开奥拉领土之后都会下船,而接着陆陆续续在连接奥拉同盟国的许多港口上船的乘客,也是一批换过一批,很少人会在船上停留很久。
哥兰奇尼亚带河靠近岸边的水流非常激烈,往往影响水上的航道,令人无法静心观赏沿岸风光,但相对地,却能看见在波浪间成群嬉戏的海豚,以及大得令人不敢置信的鱼的背鳍。在靠港的时候所能观察到的异国城镇风貌,对雪芙儿而言比什么都还有趣。
然而,甲板是水手长贾德的管辖区域,他似乎已经记住雪芙儿的脸了。贾德总是悠闲地晃到雪美儿的身边,聊些天气或与下一个港口有关的话题,然后问她是不是一个人旅行、要上哪儿去、是要拜访亲戚吗等等的问题。雪芙儿故意压低声音随便敷衍几句,而且为了显示自己不是付得出小费的有钱客人,还问水手长船上有没有人需要打铁或磨刀等耗体力的服务。
「你想要收多少工钱呢?」
在贾德询问下,雪芙儿报出自己预先想好的较低价格。原本她就打算除了船票之外,一路上都旱这么赚钱,如果能从这里试着开始,似乎也不错。
之后,贾德从船上的厨房与其他乘客那里,为雪芙儿收集了一些必须研磨的刀刃。雪芙儿想将赚取的三分之一报酬回馈给贾德,但出乎意料地,贾德说他只要拿五分之一就好。雪芙儿收取的报酬非常微薄,五分之一根本就不及贾德平常的小费那么多,但贾德还是持续为她介绍顾客。雪芙儿一开始因为贾德粗犷的外表而一直抱持戒心,现在则对他感到很抱歉。尽管她还是小心谨慎地不让自己身为女孩的身分曝光,但心中暗暗决定等船一到达阿米兰堤,她就要用在船上赚的钱好好答谢对方。
随着船只一路南下,天气越来越热。为了寻求一点凉爽的风,几乎所有乘客都跑到甲板上来,雪芙儿的工作机会也因而增加了不少。她不能脱下身上的长衫与背心,只能挥汗如雨地窝在帆柱阴影下,打开工具默默地干活。雪芙儿的故乡是沙漠中的锻铁村庄,她等于是在打铁炉旁长大的,当然耐得住热。如果省一点伙食费,还能够一点一滴增加一些积蓄,这让她感到很自豪,也给了她力量。
可是在她即将到达阿米兰堤之前,状况就在托勒斯的港口内发生了。
抵达港口前,船长便为乘客们说明在阿米兰堤境内发生的战争,并表示定期船只一到达国境便要折返。这件事雪芙儿在半途的港口就已经听说过,也感到有些忧心,不过从她借到的地图看来,国境离港口很近,所以雪芙儿也不感到慌张。然而当船只停在国境的港口时,她以为上船的三个男人要跟水手们说话,但那些人却突然粗暴地逼近雪芙儿。
「谁准你在这里做买卖?定期船上的刀刃,早就说好是由我们接手处理!」
他们是港口的磨刀工匠。光看他们被火鎚锻链出来的肌肉,以及双肩耸起的体型,雪芙儿就能判断出来。他们伸出被磨刀石的粉末染黑的指尖,指责她抢了他们的生意。
连船员们也说他们知道这一回事,于是雪芙儿慌忙寻找贾德,却四处不见他的人影。
「把你赚的钱全都交出来!」
雪芙儿乖乖照做,因为一开始拿菜刀来让她磨的船上厨师,也证明这些人所言不虚。她暗自生气:既然如此,当初贾德为何又让她帮忙磨刀呢?身为流浪工匠,她根本没有冒犯当地工匠的意思。
「这些就是全部?应该还有不少吧!」
接过雪芙儿钱包的人这么喊着,伸手就要去拿她的行李。雪芙儿赶忙捉住对方的手,小声咏唱遮蔽咒文。她曾经料想过会有这样的状况,因此悄悄带着咒药软膏,也在刚刚涂了一些在指尖上。
「这些是全部了。我还只是个学徒,所以收费便宜,没有赚多少钱。」
她凝视着工匠们的双眼,主动打开行李让他们看内容物,同时不着痕迹地碰触所有人的手腕,反复咏唱咒文。男人们手腕上流动的魂源,迅速吸收了咒药与咒文,雪芙儿透过指尖感觉到他们的放松。咒文生效了,三个人突然间都对雪芙儿失去了兴趣。
「呿!蠢蛋!下次敢再这么做,就把你的头扭下来!」
一人拎起雪芙儿的衣领将她往船舷甩去,然后三人动了动棍棒般的粗手臂后,一齐走回码头。雪芙儿有挨揍的觉悟,只是放松身体随对方而动,因为在阿尔各村时,她也常被工匠头或身为职司的伯父威胁责打。
她站起来,心中告诉自己事情能这样结束已经不错了。刚才远远避开骚动的乘客们急着下船,曾请雪芙儿工作的那些乘客也假装没看见她。现实就是如此,没有人会想要卷入麻烦事里。
雪芙儿把被踢散的工具收拾进行囊后,正打算跟着下船,就看见贾德从栈桥对面逆着人潮朝她匆忙走过来。
「喂,小子!你没事吧?厨师都告诉我了!」
贾德频频道歉,说要是他在场的话,就会好好替雪芙儿说话了。
「真不好意思啊。你看,这是你给我的那一份钱,我已经去兑换成这里的钱币了,都还给你,就当我向你赔罪吧。」
贾德将手中的铜钱递给雪芙儿,吓了她好大一跳。她还以为贾德全都知情,却故意早一步下船置之不理。
「不,我不能收。就当我花钱买教训吧,请你不要介意。」
「这样我会过意不去。那这么办吧,你第一次到这个港口对不对?我介绍你一间公道划算的兑币商店。否则你万一去了什么黑心的地方换钱,可要吃大亏了。」
贾德也不等她回答,就率先迈开脚步走了。
托勒斯的码头尽管不像伊欧西卡尔那么大,港内的船只还是挤得密密麻麻。虽然其中有不少跟雪芙儿所搭的船一样,是要在国境折返的交易船只,但大半的船只都是武装了炮盾的军舰。港边则有一些雪芙儿曾见过、穿着奥拉军服或钟甲的骑士们昂首阔步。远处可以听见粗暴的怒吼声,还有吵架的骚动声。
就算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