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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达·雷一行人除了圣德基尼圣堂的方向之外,几乎已经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
在潘札的提议下,当他们远离森林入口之后先按兵不动,等天亮了再来决定去路。可是在层层相叠的树枝与冰雪辽蔽下,他们几乎看不到天空,传说中的「迷踪森林」果然其来有自。
「我们继续朝西南方通过这片森林,再度穿过盐沼,应该就能到达邻近的努姆斯伯爵领地。」
奎里德手里操纵着绳索继续说道:「总得想办法不迷路到达才行。可是……」
微亮的前方应是低垂太阳的位置,他们借此计算前进的速度,一路追逐着太阳。这么一来,所有人应该正朝着西南方前进。
一开始,他们用折下的树枝取代竹竿,只靠它跟拉绳作为动力,前往森林深处。可是树枝一旦插入泥沼中,便经常拔不出来,只能让它抵着像横梁一样粗的大树根上方来改变方向。他们扔出前端绑着勾爪的绳子慢慢往前拉,光是依赖这个需要耐心的动作,便使得前行宛如牛步。
这时奎里德发现爬上盘根错节的粗大树枝,靠着相连的树枝前进会更加快速。有些横亘下层的树枝直径都要跟手臂一样长,因此只要爬上去把雪踢落,就能轻松地在树枝间行走。不过舍弃雪橇太过冒险,因此众人改变方式,将科娜留在橇上,由四个男人在树枝闻穿梭并用绳子拉雪橇前进。
科娜唱到喉咙沙哑,再加上失去白蜥的伤痛,让她看起来毫无睡意。只是用憔悴又带了一圈阴影的双眼,迷茫地看着泥沼表面。
「话说回来,这里真冷。」修勒抱怨道。
尽管树木挡住了雪原上刺骨的冷风,但自树枝间隙吹进森林造成的风声,听来格外凄凉。拉动雪橇之后流下汗水,但潮湿的冷空气立刻就会加快体温下降。此外,光线在经过雪与树木的漫射之后,被整座森林的蓝白色光线吸收,导致此处所有事物看起来都带了一圈淡蓝色阴影。
吉尔达·雷看了看手中木竿的切口,白色树皮包覆着带有湿气的蓝色组织。蓝色的阴影大概是源自于此。从切尔克西手中拿出的那颗石头,与这个树枝的质感相同。如果石头还留在他手上,就可以切开石头两相比较内部了。不过吉尔达·雷的结论就是这两者皆属于圣德基尼家族所有。
就连住在奥拉边境的猎人修勒与潘札兄妹,都表示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妙的森林。其原因之一当然是圣德基尼皇爵领地无法轻易靠近,况且还有那么多僧侣将人们隔绝在「白色森林」之外。传说中这座森林拥有魔力,或许也是因为所有树木都能用来当护符。
昨天吉尔达·雷向修勒等人问及有关僧侣们所唱的那首歌谣。
「歌词是什么意思呢?『天之带』还有『蓝色阶梯』指的是……」
「喔,所谓『天之带』又叫奥·乌冽冽,指的就是极光。奥·阿拉翁则是指『盐沼』。至于『蓝色阶梯』,我想大概就是药王树了。」
「那么桑德就是药王树的神格化?」
「桑德是奥拉的守护神。守护神从天而降化成了药王树,所以两者其实本质相同。」
「不过我记得,药王树似乎已经枯死了?」
吉尔达·雷的不经意反问,让修勒显得很惊讶。
「你说什么?谁告诉你这种会遭天谴的话?圣德基尼皇爵家一直守护着药王树喔,永远会如此。」
奎里德感到有趣地又说:
「也有人说奥拉被神明所遗弃了。那是获得生命魔法所付出的代价。」
「到底是谁说的啊!」
在修勒追问之下,奎里德看着吉尔达·雷回答道:
「凤旅团。」
这是凤旅团为了反生命魔法所散布的说法之一。吉尔达·雷也亲耳听乔贝尔说过。
吉尔达·雷思考了一下,宣称药王树已经枯死的人是皇爵,而人民将他视为信仰药王树的象征。到底那名少年为什么要这么告诉雪芙儿呢?
这时科娜发出了细微的声音,中断吉尔达!雷的思绪。
「科娜?怎么了?你快休息吧。」
不理会奎里德的吩咐,科娜用嘶哑的嗓子不断地唱歌。呼吸哽在咽喉处,让她剧烈地呛咳着并把头往后仰起,左右不停地摆动。
「她的样子不对劲……科娜!」
吉尔达·雷停下脚步想要下到雪橇去,有人却从背后用力撞上他。
是潘札。潘札踩空了树枝,吉尔达·雷迅速地捉住他的手臂撑起他,发现潘札的手臂软弱无力。他握着绳索的手冻僵似的冰冷,嘴唇发紫地说道:「雪橇……」
这时,雪橇倾斜了。
「喂,修勒!」
奎里德大叫,然而站在另一根树枝上的修勒没有察觉,打算一个人继续前进。等绳索被他扯紧后他才终于发现并回过头来,只见这名养鸟人的表情跟科娜一样空洞。
「抱歉,我没注意到……」
修勒无论是说话或反应都非常迟钝。就算已经很累了,这也不像修勒的行径。
「稍微休息一下比较好。」
科娜也已经意识不清,嘴里喃喃念着莫名其妙的话。吉尔达·雷跟奎里德回到了橇上,问道:
「『迷踪森林』里可能拥有会消耗精神的魔力。只有你跟我没事,会不会是因为其他人没有穿锁子甲?」
「我是各自给了他们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