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克西那只被削下的手臂仍拿着剑,朝吉尔达·雷飞了过来。长剑穿过了吉尔达·雷的披风,手臂则缠住了布料像蛇一样卷了起来。切尔克西挥舞着吉尔达·雷刺进他手掌中的长剑朝他逼近。吉尔达·雷夺下切尔克西的剑,刺进对方的身体。没想到,切尔克西本人虽然已经倒地不起了,那只断手却像某种生物一样攫住了吉尔达·雷的喉咙,让他宛如正在跟恶梦中的妖魔战斗一般。
掐住吉尔达·雷脖子的手臂,自参差不齐手肘切口发出蓝色的火花。火花被一条延展的光线牵引着,连接切尔克西的嘴巴。于是吉尔达·雷将长剑刺进了切尔克西的下颚。
切尔克西的下颚骨断裂,很明显已经死了,这时,他如同恶鬼般狰狞露出的獠牙之间,忽然掉下了一颗蓝色发光的石头。随着石头的光芒逐渐微弱,他掐住吉尔达·雷脖子的手臂无力地掉落。手臂切口的火花也消失了。
吉尔达·雷贪婪地喘着气,单膝跪地捡起了那颗石头。他仔细一看,石头本身是白色的,呈现约臼齿大小的三角锥形状,只是这三角锥的四个面都密密麻麻地刻着蓝色的象形文字。那是只能用魔法才刻得上去,极为精细的雕刻。
「生命魔法吗……」
可是这性质与官方正统的生命魔法并不相同。就算是不懂魔法的吉尔达·雷,也能感受到那种恶意。不只是切尔克西,这魔法恐怕也控制了那名刺客的行动。
禁咒。这个字眼阴暗地浮上吉尔达·雷的胸口。
阿修拉夫皇子与他的护卫所使用的魔法是禁咒吗?如果是,那么阿尔多哥国王与王妃会在短时间内受到控制,也就不难理解了。
「雷阁下!」
一阵轻唤让他回过头去,只见稍早那名伙房兵站在营房的后门,手里拿着长长的菜刀颤抖着。
「放下刀,别出声!」
吉尔达·雷将长剑抵住伙房兵的大肚腩。伙房兵立刻高举双手。
「我、我是同伴!」
他侧过身,让吉尔达·雷看见营舍中不轮值的士兵们全都昏睡的情形。
「我让他们吃了药,我们趁现在一起逃走吧!」
「你到底是谁?真的认识我义父吗?」
「我叫葛雷斯。是您曾拯救过的多姆奥尔渔村的……」
吉尔达·雷因这意料之外的名字而吓了一跳。
「波顿·葛雷斯?」
「波顿是我的侄子。我们渔村的所有人,都不曾忘记吉尔达大人您拯救了芙蕊神使者的事。所以才希望能帮您洗刷冤屈。」
吉尔达·雷总算相信眼前的男子并没有说谎了。可是,说不定奥拉的驻军就是等着吉尔达·雷逃狱,计划让追兵守株待兔将他与义父一网打尽。既然对手是那个卡莎大使,会策画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是吗。那么我希望你趁这场混乱回到我义父身边去。并转告他我已经逃走了。」
「那您呢?」
「我要去奥拉。这一点义父应该会明白。请告诉他:现在要冲动赌上一切还太早了。请他先找个藏身之处,等我请求支援。」
如果阿修拉夫皇子一行人是禁咒的施行者,那么正面冲突绝对无法与之匹敌。可是如果找出他们的真面目,就能够让国王与王妃清醒过来。现在只能按兵不动。就暂时让卡莎大使认为,造成妨碍的雷家父子已经消失,而她说服阿尔多哥王室的计划成功了吧。
他带着伙房兵来到马厩,在自己的马上装好马鞍,并砍断其他马匹的所有缰绳。此时去进行检哨工作的小队回来了。
「喂!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吉尔达·雷用枪托将被发现的伙房兵打了出去。就像他们刚才说好的一样,伙房兵随即大叫:「救命!有人要杀我!」
吉尔达·雷飞身上马,跟着打掉墙壁上的火把。马厩里的秣草迅速燃烧了起来。被火势惊吓的马匹们四处奔窜,冲入往这里逼近的小队中。
「站住!」
吉尔达·雷一踩马蹬,冲出营舍之外。他的目标方向是与风港反方向的国境之外。前方是由里沃军巡逻的缓冲地带,多姆奥伊的国境警备队不会追那么远,但只要他自己被里沃军发现的话,情势也不乐观。
然而奇妙的是,当吉尔达·雷听着追兵的声音,他感觉到自己全身充满了久违的力量。威胁性命的危险,将他从长期侵蚀他的倦怠与无力中解放了出来。
眼前只有星空与沙漠,但正因知道困难就在前方等着他,他那股非解决不可的意志才更加沸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