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工具盒里找到涅乌特司给她的剪刀与锥子,还有针线。
雪芙儿回到男子的房间,为他将「秘密」布料缝回斗篷里面。虽然她的裁缝功夫并没有很出色,但已经比刚刚的缝线好看多了。
「秘密。伊达。」男子指着自己说出伊达这个词。
「你叫做伊达吗?」
男子点了点头,还戳了一下雪芙儿的肩膀,表示那是只有他与雪芙儿之间的「秘密」。见雪芙儿点头,男子心满意足地将斗篷塞回被褥底下。
「伊达,我叫雪芙儿喔。」
「雪芙儿……雪芙儿。」
伊达打节拍似的摇头晃脑。不知何时起,雪芙儿的眼泪也早就停了。伊达大概因此感到安心,钻回被窝里,开始发出轻微的鼾声。
雪芙儿想着,她至少能告诉吉尔达·雷队长这个男子的名字了。她真希望自己稍微能帮得上忙。王子过世,那名蓝眼睛的骑士应该与达伯尔耶魔法师同样感到悲伤,可是他却没有责怪雪芙儿。
雪芙儿突然察觉了那场测试之后,自己想要回到城堡里的真正理由。雪芙儿同情王子,另外她也不想辜负「大家」的期待,这些都是真的。但在这些的背后,她更希望获得某人的认同。
所谓的某人,并不是村里的「大家」。对「大家」而言,尽管会认同她是阿尔各家族的荣耀,但雪芙儿本身仍是个微不足道的存在。今天就算雪芙儿因秘法而落得伊达这样的下场,他们也只会觉得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可是吉尔达·雷队长却不一样。他在称赞那把刀子的时候,在夸奖雪芙儿很勇敢的时候,都是在认同雪芙儿本人。因此雪芙儿不愿让那个人觉得自己是个胆小鬼,这不正是她自己所希望的吗?
她希望吉尔达·雷队长能告诉自己该怎么做。无论自己该受到什么惩罚,她都接受。想到这里,雪芙儿的心情终于变得稍微轻松了些。
2
傍晚时分,吉尔达·雷来到雪芙儿·阿尔各的病房。
寨亚的警备兵通知他已经发现那艘鸟船的残骸,于是他经由险峻的山路去了一趟残骸所在的山谷,现在才刚回来。鸟船几乎被烧得精光,没有留下任何能指出船员的线索。光是被疾风船的炮弹击中,并不会烧成这个样子。他认为应该是船员们为了湮灭证据,才自己放火烧船。
他也没看见那个称为凤旅团的其他船只的影子。为了查出那个神出鬼没的船集团是否潜伏在寨亚附近,索南·乔贝尔也进行了极大范围的搜查,但还是没什么结果。
因为非正式地动员寨亚士兵,因此奥拉的卡莎大使,陪同多姆奥伊的代表达伯尔耶,越过一座山前往寨亚皇城致意。无论是否为紧急降落,皇太子的御用船进入他国领土就该这么做,原本吉尔达·雷也该一同前往,然而他必须留下来搜索犯人。
吉尔达·雷一回到城堡中,乔贝尔家的总管便来报告说雪芙儿·阿尔各已经醒了。于是他没有休息便直接穿着一身铠甲前去敲她寝室的门。寝室里没有回应,但当他转头去看隔壁流亡者的寝室时,发现那间房门微微地打开了一些。
吉尔达·雷才踩进房门一步,便停了下来。雪芙儿·阿尔各正坐在独臂流亡者所睡床铺旁的椅子上,将脸趴在被褥之上。吉尔达·雷听着流亡者的鼾声,悄悄靠近两人。看见少女的肩膀随着深沉的呼吸缓缓上下移动,他松了一口气。
他的确有听说少女扛下了照顾这名男子的责任,但却没想到她竟亲力亲为至此。吉尔达·雷曾经抱持着怀疑,认为这名流亡者或许跟鸟船有所牵连,但如今他找不到其他相关的线索。除了这个主要的理由外,雪芙儿·阿尔各非常亲近流亡者也是他的考量,他不愿去怀疑这名少女与袭击行动有关。
恐怕少女是同情丧失记忆的男子吧。或许还将男子的际遇与孤独的自己重叠了。互相依偎入眠的两人,彷佛有些相似的阴霾。吉尔达·雷察觉到比起生日庆典上的初次相见,少女的脸颊更为瘦削,出落得更成熟了。然而,从那时到现在,分明还不到一个月。
少女红棕色的头发在后颈分开垂落在脸上。从睡衣领口露出来的纤细脖子,看来是那么毫无防备。吉尔达·雷将手伸入自己的铠甲内衬,拿出新月形的小刀。尽管他与少女约好要交给王子,却无法实现。
他尽可能地不去吵醒少女,轻轻地将刀子的皮绳绕过她的脖子。为她将柳叶般的刀刃收在新月之中,垂挂在头发下。他祈求这把刀子这次一定要好好保护它原来的主人。
此时,少女的眼睑轻抬。
他以为自己吵醒了少女,讶异地倒吸了一口气。
少女的脸颊仍贴在被褥之上,只有目光朝他看过来。那不是一般的眼睛动作,一双翡翠色的眼瞳几乎移到最眼尾,抬眼凝视着站在她身后的吉尔达·雷。
那双眼瞳让他动弹不得。他记得,少女的眼睛是浅棕色而非翡翠色。他也仍记得,他曾经非常熟悉的少年有着翡翠色的双眸……
「吉尔达。」
模糊不清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然而少女的嘴唇没有动,只是喉咙不自然地上下滑动,声音便是从那里逸出来的。那声音与少女的声音截然不同。
「守护我。」声音与翡翠色的双眸同时命令道。
「梅比多尔杜殿下……?」
吉尔达·雷对于自己脱口而出的问题感到不可置信。再度闭上双眼的少女,仍旧安稳地睡着,跟刚才完全没有什么不同。这个事实让他全身颤栗。
「雪芙儿!」
呼唤少女的人并不是他。独臂男子已经起床,正在摇着被窝。
「雪芙儿!」
男子朝雪芙儿伸出手,神色露出明显的恐惧。他一脸求救地来来回回看着吉尔达·雷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