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得到一个。
一回头,果然不出他所料,站在那里的正是他的同班同学——和泉千咲。在这里顺带一提,千咲不只是同学,还是个认真高洁、眉清目秀的美少女。
「你刚才还好吧?」
千咲关心地问道。她脸上浮现的澄澈微笑,令兔田不禁胆怯。
「呃,啊,嗯……」
千咲还是一样可爱,兔田平常讲话就不太流利,这时更是结结巴巴。美少女当前,紧张与自卑让他连话也说不好。
「……我、我没事。谢、谢谢……」
「这样啊,那就好。」
「嗯…………」
「…………」
兔田好不容易用低沉的嗓音悄声回应,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只能任尴尬的气氛蔓延在沉默之中。
拙于言词这点也是造成他与同学疏远的原因之一,但千咲不仅没有摆出一丝厌烦的表情和动作,还主动开口,让对话延续下去。
「我不是劝你跟他们吵架,不过遇到那种情形,你就算抱怨个一两句也没关系吧?外星人这种叫法实在太过分了,对不起哦,我想亚由美他们说这话没有恶意。」
「别、别这么说。刚刚、刚才是我不好,不应该愣愣地站着不动。」
「兔田同学真是谦虚呢。」
千咲叹了两声,耸了耸肩,脸上挂着温和笑意。兔田见状,打从心底认定:「嗯,千咲果然是个善良的女孩。」
千咲散发出的清澈气息也传到了兔田心里。
她无所顾忌地和自己说话,不会有事吗?她不怕和自己说话会被排挤吗?——这样的顾虑和紧张总算不再盘踞在兔田心头,他很明白,这不是什么特别待遇,千咲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只不过,他从未遇过愿意和自己聊上两句的女孩子,光是她像个普通朋友一样对待自己的态度就让他喜不自胜,甚至是感激涕零。
「你等一下要去社团吗?」
「嗯,对。和泉同学是校庆执行委员吧,辛、辛苦你了。」
兔田一表示关心,千咲脸上娇羞的微笑立刻升华为骄傲的笑容,淡樱色的粉唇交织出轻柔的嗓音。
「对啊!事情多到出乎意料,真是忙得我焦头烂额。不过因为我没有加入社团,时间还算充裕,要是不把握这种机会参加校庆,就没办法留下什么回忆了,所以就算忙也忙得很开心呢。」
千咲说着,脸上闪耀光采,美得就算是以女神或天使来形容也毫不逊色。
「——哎呀,对了,我差点忘记自己还有事要忙,哈哈哈。兔田同学在轻音乐社也要加油哦。」
说完,千咲赶过杵在原地的兔田,一个人匆匆忙忙跑走了。
还想再多聊一会儿的遗憾令兔田心痛。不久,千咲的背影消失在他眼前,他也朝另一个方向迈开脚步。
他正走向社团大楼——一栋位于校舍走廊另一头的老旧木造建筑物。看似回家社的兔田会走到社团大楼,为的正是千咲刚才提到的轻音乐社。可是——
(唉……他们今天应该也在吧。)
难得的社团活动时间,兔田却一脸阴郁,脚步沉重。
他走到三楼北侧最里面的教室——一间有双开门的宽敞社团活动室前,竖耳倾听。活动室里传来大笑声,吉他、贝斯的调音声,以及试打的鼓声。
(啊啊,果然在里面……)
一听见活动室里的声音,他就沮丧地垂下肩,提心吊胆地走了进去。
「……打、打扰了。」
兔田畏畏缩缩地打了声招呼,走进活动室。
「喂,你是说真的吗!」、「绝对没错,公车女香山跟棒球社的石川有一腿。」、「搞什么鬼,那只五分头猩猩有哪里好啊——!」、「话说回来,志鹰,你和那个最近偶尔会一起出去的高一学妹怎么了?你们上床了吗?」、「没有,校庆快到了,我打算来个浪漫告白——」
「…………」
不过,社员的高声谈笑抹去了他的声音,也没人理会他,向来如此。不管是在教室还是社团活动室,兔田受到的待遇大同小异。
在众人的无视下,兔田偷偷沿墙壁移动,拿起立在角落的吉他盒。那里头放着的正是兔田的电吉他,他总是把吉他放在这里。其实他很想把吉他拿到教室,放在触目所及的地方,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国中时,他有一次曾经把吉他带到教室里,结果引起众人的嘲笑。其他(相貌出众的)同学把吉他带到学校,得意洋洋地在大家面前弹奏,收到的是热烈喝采声,他却只收到「行动吉他架」这类的揶揄,遭同学在背后指指点点,经历了一次惨痛的教训。
「呃,那个,对不起,志鹰学长、志鹰学长。」
兔田好不容易在绵延不绝的对话中找到时机切入,战战兢兢地朝社长志鹰京平叫了一声。志鹰一听,厌恶地蹙起眉头,总算把眼神转向兔田。
志鹰有着适合中长发的端正相貌,穿起制服很有自己的风格,看上去格外时髦,是个既具成熟魅力,又不失大男孩顽皮个性的男人。
桃中里有好几个受到全校学生憧憬与羡慕的名人,志鹰肯定名列其中,和在阴影处偷偷摸摸过活的兔田形成强烈对比。
「吵死了,你打断我们的话是想干嘛?」
「对、对、对不起,那个,我可以弹一下吉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