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我会的。」
「我想也是。」
牧场主人微微一笑,慢慢起身。
由于他是自耕农(Yeoman),他的脚步至今依然又稳又踏实。
从他的背影却隐约看得出岁月的痕迹,有点憔悴。
他就这样走进主屋里面,留下哥布林杀手一个人。
累积在自己心中的感情的种类,他从未瞭解过。
能做的唯有思考。
──那女孩。
这个时间,她应该在把牛送回牛舍,或者照顾骆驼。
无论如何都该去找她,告诉她。会随时间改善的情况并不多。
哥布林杀手喀哒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再度走出主屋时,听见身后传来金丝雀的鸣叫声。
他反手关上门,隔绝掉那个声音,吐气。
世界是暗红色的,暮色深沉。天气已经变冷了。
一吐气,从铁盔缝隙间传出的呼吸就染成白色飘向上空。
──啊啊。
已经一年过去了。从那女孩被卷入剿灭小鬼的事件起。
这一年来,自己前进了多少?
他的目光追随白烟望向天空,黑夜中透出一抹青色,看见闪烁不停的白色星光。
云朵之上,繁星之下,一只雀鹰正在其中的缝隙间翱翔。
为那位大贤人的故事雀跃不已的时期,究竟是多久之前呢?
好像是听姊姊说的,也好像是听吟游诗人唱的。
从小听到大,在脑中想像过无数次的故事,全部失去色彩,逐渐斑驳。
去过森人的村落。造访王都。潜入死之迷宫。踏遍东方的沙漠。
而这次──要前往北方山峰对面。
想去看看。本以为不会有那个机会。从小到大,他都这么认为。
他明白,自己的人生会在那座小村落中走到尽头。
他可曾想像过,竟然会演变成这种情况?
而那──
「咦……?」
你回来啦。青梅竹马正从对面走过来,白色吐息遮住了她的笑容。
「欢迎回来。」她的语气感觉不到工作结束后的疲惫。
「嗯。」他点头。「我回来了。」
两人并未立刻回到主屋。
他们任黄昏的夕阳把影子照得长长的,沉默片刻,同时迈步而出。
目的地是围住牧场的栅栏。
牧牛妹靠着栅栏坐到上面,跟很久很久以前,在其他地方做过的行为一样。
小时候明明能轻易跳上去,为什么长大就办不到了?
「为什么呢?」
「不知道。」
哥布林杀手摇头。他真的不知道。
小时候总是觉得大人无所不能,不过──
──到底能做到什么。
每当看见沉入地平线另一端,四方世界尽头的夕阳,都会有这种想法。
完全想不到数个月前,自己去过那么遥远的地方──
──不,太阳是沉入西方。
方向相反。迷糊的大脑使他的脸颊在铁盔底下抽动,声音似乎也发得出来了。
「之后,又要出远门。」
「冒险?」
「好像是。」
他点头回应她由下往上看的视线,再度望向地平线。
他曾经去过那座高塔的顶端,彷佛稍微接触到了四方世界尽头的一角。
但那又如何?这不代表他解开了四方世界的一切。
再说,又不是他自己的冒险。
这次是自己的冒险。虽然他对于要以冒险称之,仍然抱持着强烈的犹豫及排斥感。
「北方山峰的,另一边。」
「哦……」
青梅竹马只是轻声说道,双腿于空中摆动。
她突然转头看他,红发被夕阳照得像在熊熊燃烧。
有如宝石的眼眸,透过头盔的面罩直盯着他。
他不知道笔直凝视她的双眼多少次了,明明他根本没有那个勇气。
「你希望我再跟你说『可以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