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巨响与热风过后,仅存地上那些正在冒烟的黑色痕迹。
老旧遗迹的地面上新增的脏污,不晓得有五个还是六个。
魔女发出优美的脚步声踩在那个痕迹上,美丽的容颜露出柔和的微笑。
她拿著一把看似金属制的短木杖,上面的金属雕刻闪烁著魔力的光芒。
「有,一把……果然……很,方便……呢?」
「不过只用这招的话,挺无趣的。」
她慢慢收起火球杖(Fireball Wand),长枪手在旁边咕哝道。
踏进潜伏著不明怪物的墓室时,若能抢得先机,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先来一发「火球(Fireball)」。这对于高阶冒险者而言是一种乐趣。
他们没有无限的体力。如何在掠夺与杀戮(Hack and Slash)的过程中节省资源,也是重要课题之一。
只要随便扔出一颗火球后蜂拥而入,蹂躏敌人即可。
然而法术的次数也有限制──是因为有这类型的魔法道具才办得到。
──刚开始学法术的时候,我学到的是总之先攻击再说。
长枪手护著魔女走进墓室,谨慎地戒备周遭,忽然想到这件事。
例如朝四面八方射出的「雷鸣(Thunder Wave)」、释放冲击波的「破碎(Shutter)」……
跟祈雨师(Rain Maker)和专门操纵风的魔法师不同,说到魔法师就是这些法术。
至今以来的经验告诉他,魔法师其实不是只会用火球和闪电──
──可以理解对此心生向往的心情。
长枪手边想边打信号告知在门口等候的魔女没有异状,对她招手。
她彷佛对他寄予全面的信赖,果断地迈出步伐。
扭动著性感身躯的走路方式,俨然是要去参加舞会的淑女。
唯有理解他实力的人,才有办法这么放心,长枪手十分高兴。
「所以,你要找的东西是?」
问这个问题的理由,当然不是他忘记冒险的目的,或是没问清楚委托内容。
「这个,嘛……不老、不死……的,药……之类的,东西……吧?」
她还挺爱聊天的──听说世上的魔法师大多如此。
无论如何,美女为自己开口的声音,不愿意听的人才有问题。
「不老不死啊。不是唬人的吗?」
更重要的是,老实说,长枪手本人对此抱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诸神明明不可能允许四方世界存在那种东西。
神绝对不会同意让天秤的均衡崩坏。理所当然。
死灵术师、舍弃肉身成为不死者(Undead)的这种极端例子暂且不论。
而且亡者也并非恒久不灭。想杀就杀得掉。
「如果,真的存在……会造成,困扰?所、以……」
「你才会来调查。好吧,这我也知道啦。」
长枪手踩在焦黑的地板上,边回话边看清通往下一间墓室的通道。
再怎么不想相信,若委托人希望他们调查那里的东西,就该去调查。
会扯一堆自作聪明的理由嫌麻烦的人,根本不配当冒险者。
身为一流冒险者,只要委托人拿出相应的报酬,答覆就只有一句「我试试看」。
长枪手对工作一向抱持这样的态度,可是……
「找得到吗?」
「这个,嘛。」魔女发出喀喀喀的脚步声,展露微笑。「没关系……吧。」
通道昏暗无光,以凡人(Hume)的视力难以视物。
长枪手在自己的行囊中摸索,拿出手掌大的球体扔向黑暗。
那颗球立刻发出微光,是以前冒险时拿到的封有光苔的玻璃球。
不是多厉害的魔法道具,但有时挺好用的。
魔法装备未必只有魔剑魔枪。
因为不小心把火把拿进充满瓦斯的空间,直接被炸死的冒险者,也绝不罕见。
──假如。
长枪手滑进黑暗中,迅速捡起光球,一面心想。
假如自己在这个瞬间丢掉小命,会怎么样?
会做为自称边境最强,却自己蠢死的冒险者,留在其他人的记忆中吗?
还是会成为经过深思熟虑后,怀著会丢掉性命的觉悟留下什么的冒险者?
抑或是──没人知道自己死在这里,就这样遭到遗忘?
──感觉都有可能。
死者临死前在想些什么,其他人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