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紧张很正常。」
牧牛妹笑著轻声说道,他沉默了一瞬间,勉为其难地接著说:
「……说实话,我没什么事可以做。」
「因为这个委托来得很突然嘛。」
「不……」他沉吟著。铁盔左右摇晃。「不,不是。」
接著再度陷入沉默。不知道是在伤脑筋,还是在思考。
──一定是都有。
她坐在仓库冰冷的地上,抱住双膝。
然后把身体靠向一旁,将体重压在他身上。铠甲微微晃动,但还是承受住了她。
不久后。
「我在想,我训练出的技术原来只有这么一点吗?」
他终于喃喃说道。
思考小鬼的战斗方式,以此为基础配置小鬼,设置陷阱。
那就是一切。看著遗迹地图绞尽脑汁,思考,得出一个结论。
「我至今累积的一切,果然没什么大不了。」
──虚有其表。
听见他的真心话,牧牛妹「嗯──」伤透脑筋,结果只能这么说。
「这是你的坏习惯。」
──真是的。在奇怪的地方没自信。
她靠在他身上发著呆,面向小窗外面迟来的朝霞。
明明碰到他觉得做得到的事,他就不会犹豫。不对,是装成不会犹豫吗?
固执的脾气真的完全没变。亏我常常觉得他很可靠。
不过到头来,在他心中大概半点能把事情做好的自信都没有。
她冷得挪动身子,又往他身上靠了些。
「那个是叫桌上演习吗?」记得应该是。「你不是用它试过好几遍了?」
「不代表正式来的时候也会顺利。」
他乾脆地说。
「时常如此。」
「不安的时候,别人怎么说都没意义呢。」
因此,她故意语带讽刺,彷佛要拒绝与他对话,他果然沉默了。
牧牛妹觉得既怀念又高兴,眯起眼睛。
跟以前一样──可是,当然也有许多不同。
例如,如今的她马上就能好好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这样的话,只能把现在能做的事做好了吧?」
「能做的事吗?」
「对,所有能做的事。」
「……」他低声沉吟。「例如。」
「这个嘛……」
牧牛妹噘起嘴巴,轻轻吐出一口长气。
白烟袅袅飘升,消失于晨光下。
看著它飘散后,她「嗯」用力点头。
「先吃饭吧!」
「吃饭吗?」
「就是因为你没吃饭就在这么暗的地方做事,才会一直往坏的方向想。」
她骄傲地挺起丰满的胸部,如此断言。
──今天稍微强硬点吧。
毕竟是难得的好日子。跟过去自己穿上蓝色洋装的那天一样。
牧牛妹探出身子,由下往上窥探他的铁盔。
「还要把铠甲和头盔擦乾净!」
「呣……」
低沉的咕哝声。他在伤脑筋,他在伤脑筋。牧牛妹露出淘气的笑容。
虽然因为面罩的关系,看不见底下的双眼,她知道他在看这边。
「因为,今天的工作不是剿灭哥布林吧?」
「……是没错。」
「你可是了不起的银等级冒险者。」
──不打扮得帅一点,我会很头痛。
就算他装备的廉价感已经无可救药,脏兮兮的可不行。
「嘿。」
她拿起工作桌上的碎布,伸出手。
接著从旁抱住铁盔,使劲擦拭,把铁盔擦得左右摇晃。
如同一只任小孩子抱著自己玩的大狗,挺有趣的。
牧牛妹拋弃矜持,愉快地擦掉不明的黑色脏污。
对了,换成他以前戴过的有角头盔如何?角断掉前的那种。
「我不会换头盔。」他回答得很快。「不过,外观方面的意见,我会听。」
除了剿灭哥布林的时候。这个回答她也觉得很好笑,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