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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布林杀手忽然用相当无礼的语气问。
「天晓得。」店长愉快地咯咯笑著。「有信用(Credi)就够了。」
呣。哥布林杀手低声沉吟。
「私下求证可是行规(Etiquette)。骗人不对,被骗的那方也没资格抱怨,这圈子就是这样。」
「是吗。」
「重点在于,吵著是谁谁谁的错、拗人帮自己擦屁股的黑手(Runner),太难看了。」
店长的语气彷佛在阐述极为重要的事,不屑地哼了一声。
「把『最近的年轻人』挂嘴边是上了年纪的证据,但只会抱怨的年轻人真的越来越多。」
那大概……想必是人生态度(Style)的问题吧──女神官心不在焉地想。
她听过传闻。从事地下行业,在阴谋蠢动的大都会暗影中狂奔的人。
没有任何势力会出面保护他们,只依靠自己的技术及知识维生。
那样非常自由──自由得教人害怕──所以才会被要求人生态度吧。
女神官觉得那种生存方式十分没保障,令人不安,身体抖了一下。
她有寺院及冒险者公会做后盾。
主动站到连这些后援都没有的地方,她完全无法想像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态。
「当然啦,没人想跟会背叛的家伙结伙……对吧。」
店长不晓得是如何解释她的颤抖,像在安抚似地说。
「总之咱没那么不识相,因为咱在两年前的收获祭受过大爷关照。」
「啊──……」
女神官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自己身在昏暗的场所。
她不记得自己见过这名戴灰色头巾的男人──又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这也无可厚非。
不过收获祭时,她拚命挥舞锡杖跳祭神舞的模样,大概被他看见了。
哥布林杀手咕哝道「那件事吗」,女神官却没多余的心思好奇。
她觉得瞬间刷红的脸被人看见很难为情,不禁感谢起周遭的黑暗。
店长似乎没发现异状,推开最底端的门。
紧接著,从门缝间透出的光令女神官眯起眼。光线刺痛习惯黑暗的双眸。
「……酒馆吗。」
「还没开店就是了。」
女神官眨眨眼睛,一旁的哥布林杀手和店长则若无其事地交谈著。
「你看得见吗……?」
女神官不经意提出曾经抱持过的疑问。
哥布林杀手低声沉吟,这次仔细地告诉她:
「走进暗处时闭上单眼。如果时间不长就能切换。」
「好、好的……」
这段期间,女神官的眼睛终于也习惯了,酒馆的模样映入眼帘。
她所知的酒馆,是公会的酒馆,或是镇上旅店中的酒馆。
这里的酒馆相较之下,该怎么说呢,偏昏暗吗──……
──……好、安静……?
若是晚上,或许还会给人其他印象,但现在可是正午。
打扫得很整洁的这间酒馆,是除了吧台外只剩几个座位的小店。
本来可能是武器库之类的吧。她突然产生这样的印象。
一名系领结、身穿黑背心的美丽女性,正在吧台后面擦杯子。
微弱的水声,使女神官发现她不只是吧台小姐(Barmaid),而是真正的──下半身泡在水桶里的──人鱼主(Mermaid)。
她察觉到女神官的视线,微微一笑,女神官红著脸,急忙移开目光。
视线前方是黑毛兽人们──本以为是狗或猫,结果两者都有──在帮乐器调弦。
入夜后应该会由他们和她们负责演奏,提供酒品,让黑手(Runner)们聚在这里聊工作(Run)吧。
是女神官完全无法想像的世界。
「地下酒馆(Speakeasy)吗?」
「哎,算是一种样式美吧。毕竟需要时也会经手些违禁品。」
店长俐落地爬上吧台椅,哥布林杀手坐到他旁边。
听见椅子被铠甲压得吱嘎作响,女神官连忙仿效两人,坐到椅子上。
还没开口,吧台小姐就静静将一只玻璃杯滑到她面前。
本以为是酒,恰好倒满一整杯的却是牛奶,女神官客气地举起杯子。
不知不觉间,角落的兽人们也拿起各自的乐器,开始演奏乐曲。
女神官从未听过那分不清是喇叭或竖笛的神秘旋律,却非常悦耳。
「教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