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自言自语了一遍,极其不悦地将话语连同泡沫一起吐出。
“全看运气。无可奈何。”
“从平底锅里跳进火里吗。”
牧牛妹咕哝道,努力露出笑容。
“那也没关系。”
她将头靠向他坚硬的铠甲,轻声说道。
即使她紧贴在他身上,胸部都变形了,心脏的跳动声肯定传达不过去吧。
不希望他觉得,自己正因恐惧及不安而害怕着。
“我明白你很努力。”
“拿不出成果就没意义了。”
他的语气彷佛在唾骂自己。
“换成老师,肯定能做得更好。”
“可是,现在在这里的是你。”
她抢在还想说些什么的他之前开口,不打算给他反驳的机会。
“我是被你拯救的。”
“……是吗。”
“是呀。”
“是吗。”
嗯。牧牛妹点头,在他怀里扭动身躯。
她转身靠在他胸前,仰望上方。
如果看得见星星或月亮就好了,天空却依然灰蒙蒙一片,再说,现在其实才中午。
好歹是跟他一起逃难后投身井中,这个情境真是一点都不浪漫。
──算了,脸不会被看见就好。
平常总是只有他看得见自己的脸。偶尔这样也不坏。
“……不如说,嗯,对不起。我才该道歉。”
“为何。”
“因为。”牧牛妹搔了下脸颊,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很碍手碍脚嘛。”
“不。”
他立刻回答。
牧牛妹忍不住又眨眨眼睛。
“没这回事。”
“……是吗?”
“对。”
“这样呀。”牧牛妹呢喃道。口中冒出气泡。“这样呀。”
他回答“嗯”,然后陷入沉默。牧牛妹也一语不发,望着天空。
从下方看得见轻轻飘落的雪花落在水面,漾起好几圈涟漪。
虽然不是星星,目前的处境可不容她挑三拣四。
“会不会累?”
“不会。”
“睡一下也可以唷。”
牧牛妹不经意地玩起在水中飘荡的头发。
隔着水看,红发也变成跟平常不一样的颜色,明明现在是这种状况,她却觉得有点有趣。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他们一起到附近的河边玩耍过。记得是夏天。不是冬天。
“反正暂时不能离开这里吧?”
“……”他低声沉吟。“万一他们扔石头下来。”
“注意上方这点小事,我也做得到喔?”
他看起来十分犹豫。
但过没多久,牧牛妹感觉到他深深吐出一口气。
泡沫升向上方。
“……麻烦了。”
“嗯。”
牧牛妹轻轻移动身体,让他比较好休息。
她踢了下水,像在跳舞似的扭动身躯,靠到他对面的井壁上。
水井果然是岩石做成的,又硬又冰。比他的铠甲更硬更冰。
“……”
牧牛妹望向上方,然后瞄了他一眼。
铁盔微微前倾,看得出他已经开始打盹。
不能怪他。毕竟从昨天开始,他的身体、精神就没有休息过。
“唉。”
牧牛妹用真的十分微小的音量说着,以免干扰他的睡眠。口中冒出几颗气泡。
“……你想回去吗?”
她没有说回哪里。她想听见的并非答案本身。
过了一会儿依然没有回应,等到牧牛妹觉得是不是睡着了时,他才开口:
“嗯。”
声音断断续续,迟缓得有如出生后第一次尝试说话。
“想回去。”
是吗。牧牛妹点头。
她抱住双膝,像泡沫一般缩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