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缓缓开口,发出明快的笑声。
「呵呵,术师兄这番话犹如出自僧侣之口呐。」
「那这位真正的僧侣,对迷惘的啮切丸有什么建议?」
「呣,这问题可真难。」
蜥蜴僧侣转动眼珠子,拿起铁串。
然后叉起用指甲削块的乳酪,悠哉地拿到暖炉旁边烤。
「对众生而言,不得不为之事其实不多。」
他转动铁串。乳酪还是硬的,维持原本的形状。
「活下去,最终迎接死亡即包含在其中。而这并非易事。」
慢慢加热的乳酪块有点变软,可是还不够。
「连野兽都无法随心所欲过活,遑论有言语者。」
过没多久,乳酪开始融化。是时候了。
「尽管烦恼、迷惘吧。依贫僧所见,这正是所谓的人生。」
蜥蜴僧侣拿起铁串,咬下热呼呼的乳酪。
「喔喔,甘露!」
与赞颂父祖时的语气一样。他眯起眼睛,大声欢呼。
矿人道士哼了一声,刚才收回来的手再度伸向鹅肉。
「跟我讲得差不多。」
「代表这接近真实。」
哥布林杀手突然想到,以前也听过同样的说法。
双手都被绑着,被踹进寒冷的冰河——字面上的意思——时发生的事。
『沉下去!然后用力跳!』
圃人老翁挥动闪烁寒光的短剑,尖声大叫。
『这样就能浮起来!给我一直跳!否则会没命喔!』
正是如此。
否则自己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是吗。」
那么,代表这接近真实吧。
「正是。」
蜥蜴僧侣点头。
「就是这样。」
矿人道士附和。
「是啊。」
哥布林杀手将高丽菜与培根送入口中。
味道不坏。
§
石板整齐地排在那里。
如同浮岛似的,排在不知为何,怎么扫都还是会吹进来的落叶海中。
在红与黄的海中行走,只能照路标上的数字前进的空间。
是墓地。
知识神神官依循严密的数秘术划分出的区域,的深处。
女神官站在崭新——话虽如此,其实也过了一年的墓碑前。
墓碑上刻着令人怀念,但自己只有那天听过的名字。
测好正确的尺寸再切割而成的石板,很符合她的行事作风,虽然每块石板其实都长得一样。
闭上眼睛浮现于脑海的面容,已逐渐模糊。
「……我来迟了。」
女神官微弱的声音颤抖着,毫不介意弄脏衣服,跪到地上。手掌轻轻抚上墓碑。
「……对不起。」
即使如此,那名女魔法师对她来说,依旧是最初的同伴。
「假如」。
假如那个时候没有去剿灭哥布林,而是接除鼠的委托,会怎么样呢?
大家会活着吗?自己也会跟他和她一起冒险吗?
会成为好朋友吗?还会知道对方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兴趣之类的吗?
但她统统失去了。
插图05
全被夺走了。
理应存在于未来的漫长时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此时此刻,身在此处的女神官。
与妖精弓手、矿人道士、蜥蜴僧侣,以及那个人一同冒险的自己。
女神官不认为自己幸运。
同时也不认为自己不幸。
她明白幸福与不幸并非不可分,而是像加入茶里的牛奶那样混合在一起。
「我还在剿灭哥布林喔。」
女神官微微扬起嘴角。
「跟当初被你骂的时候一样,提心吊胆的。」
是啊。
在充满干劲、全神贯注的她眼中,自己看起来是多么愚蠢啊。
她八成会横眉竖目地对自己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