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唰一声挥响锡杖,舒畅地眯起了眼睛。
告知夏天结束的第一阵风,轻轻抚著脸颊吹过。
马车喀哒作响地行进,而跟在马车旁漫步于大道上,是多么令人心情平静?
一不经意松懈下来,就几乎要忘了自己正在执行护卫的委托。
身为神官的她,曾经在这种时候感受到神的气息。
飘著稀疏云朵的天空中,远方有著小小的黑影在飞。
是鹰?是鹫?还是猎隼?
「那只鸟,飞得好高呢。」
「就是啊。」
她说话的对象,坐在马车屋顶上。
这个带著弩的猎兵(Ranger)当然并非在偷懒,而是负责警戒四周。
猎兵在同伴们的信赖下进行戒备的身影中,看不出大意的神色。
「嗯?」
所以听到这狐疑的声音,她立刻握紧锡杖。
其他同伴们也接连拿好装备,开始准备因应这还看不见的威胁。
尚未注意到异状的,就只有拥有这辆马车的商人一人。
「什么?怎么啦?」猎兵无视商人四处张望,低声说:
「那只鸟,会不会太大了点?」
「……这么一说——」
事情就发生在她凝神观看的时候。
远处那一转眼便拉近距离的物体,是个有著深灰色皮肤、钩爪、喙,以及翅膀的——
「恶魔(Demon)!」
尽管得以对同伴猎兵的呼声做出反应,却仍晚了一步掌握主导权(Initiative)。
她这一慢,慢得足以致命;而恶魔——石头做的恶魔则快得致命。
侵袭她的并非宿命也非偶然,而是压倒性的能力差距。
「啊!?」当她惊呼出声,双脚已经离开地面。
再怎么乱踢也没有意义,她整个人一口气被拉上空中。
地面、马车、同伴,都在转眼间不断远离。
「呜、啊……好痛……咿!?」
她拚命试图抵抗,用锡杖在恶魔身上一敲,钩爪便用力掐进肩膀,剧烈摇晃。
往下一看,立刻被骇人的高度吓得发出断续尖叫。感觉得出下半身湿了。
「咿咿!?咿、咿!?」
灾厄还不仅如此。
一阵让她错以为大腿被火钳抵住的剧痛。
多半是猎兵射箭想救她吧,而这个恶魔就拿她当了挡箭牌。
透过因眼泪而模糊的视野往下一看,还能看见魔法师在咏唱咒语。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她拚命挥动锡杖,摇头抗拒。
——不对,这不是恶魔。不是恶——……
「啊啊啊啊啊啊!?」
恶魔闪过迸射而来的雷电,这举动使她在空中大幅甩动。
插在大腿上的箭因此深深剜进肉里,她发出惨叫,全身颤抖。
这一下却要不得。
因为扣在双肩上的爪子撕开皮肉,沾到鲜血而一滑。
「咿——」
叫声从喉咙泄出。飘浮感。风。风。风。风。
好痛好可怕好可怕救命啊。知识之神、神啊,神啊……!
遗憾的是,她的呼喊是愿望,却非祈祷。
因此传不进天神耳中。
对她而言,幸运之处应该就是并未感受到丝毫痛楚吧。
而不幸之处,则是直到重重摔在地上的那一瞬间为止,都无法放下意识。
虽说这些与如今沦为一团不断痉挛的肉块的她,都再无关联了。
§
「所以,该怎么办?」
狂风呼啸而过的荒野上,听见一个粗扩的男子嗓音。
他把长枪扛在肩上,穿著铠甲的身影,实实在在可说是个威猛的美男子。
长枪手眼前,耸立著一座在盛夏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纯白高塔。
外墙是带光泽的白石,但从毫无接缝、一路连向天际这点来看,多半是象牙之类的材质。
想到这世上没有如此巨大的象,这座塔也就无疑是魔法的产物。
「目测大概有六十楼吧?」
「要从正面硬闯,可有点费事啊。」
答话的是名雄壮威武、比起长枪手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壮汉。
肌肉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