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想都不觉得那是随机遭遇(Random Encount)。」
「那么,您认为是预谋遭遇(Symbol Encount)啰?」
「至少是要逼退我们,同时攻击小鬼。」
「这会不会有点被害妄想(Paranoia)?」
「如此大规模的遗迹没有地图,也没有剿灭老鼠的委托,被冒险者置之不理。」
他不回答她的提问,缓缓摇了摇头。
「若非有监视者,这种情形不可能发生。」
「您真清楚呢。」
「……对。」
哥布林杀手说了。
「我对冒险者,很清楚。」
嘻嘻。听他答得冷淡,她从喉头发出了笑声。
「这就表示,地下有东西在监视吧……那玩意是使徒(Familiar)。」
「……」
她什么话都不说,就只是把笑容贴在脸上,盯着他看。
要承认是不甘心——但要否认,却又难为情。
他说得没错,那只沼龙是侍奉至高神的秩序守护者,是水之都地下的守护兽。
被雨打湿的冰冷、战斗的火热、小鬼的恶臭、穿刺在鳞片与皮肉上的生锈刀刃。
为了将与沼龙共有的感觉冲淡而进行的入浴。
这时,她想起自己在那个女神官面前露出的丑态,脸颊上传来一阵毫不含糊的滚烫。
「很讽刺吧。」她震动喉咙。
「至高神的使者会保护的,竟然就只有城市本身。」
「凭你,应该察觉到了。」
——无论是杀死女人、当场抽出内脏、还是放着尸体不管。
「都不是哥布林的手法。」
他说得没错。
哥布林是一群胆小、丑陋,狡猾得无以复加又残虐的生物。
在人类的领域悠哉地支解猎物来吃,相信是小鬼们作梦也没想过的念头。
被囚禁的可怜少女,总是被抬进他们的巢穴,尊严与贞操都在那儿受到蹂躏。又或者,如果他们已经备有足够的俘虏,就会被当成玩具玩弄到死。
对,他们不会轻易杀了女子。
这一切,她都知道。
「……是啊。」
到现在,她还是会想起这实实在在烙印于眼中的光景。
被关进昏暗的岩屋、被那些小鬼和自己的排泄物弄脏,凄惨地哭泣着……她的双眼,被火把烧烂了。这已经是超过十年以前的事。
「幕后黑手……那魔神的余孽,企图用那面镜子,执行某种阴谋。」
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一切都已经在和他们完全无缘的地方,轻而易举地解决干净了。
她靠在柱子上,明明眼睛看不见,却仍望向外头的景色。
「因为——」
渗进了水,让世界变得朦胧、泛白。她看着这一望无际的景色,呼出一口气。
就像村里的年轻姑娘,听人提起无聊话题时会有的模样。
「因为,要是受到哥布林攻击,我一定,会哭啊……」
剑之圣女自身也曾于过去对抗过的某个邪教的动向,早已传进她耳里。
凄惨的活人献祭仪式。既然查出了这种仪式的痕迹,也就猜得到他们有所图谋。
向她复仇。如果只是这样,多得是办法可以应付。然而……
——哥布林。
她双腿发抖。握住天秤剑,才勉强站得住。还好表情已经用眼带遮住。
这种话她能对谁说呢?
被誉为剑之圣女的英雄——
又怎么说得出,还请从哥布林手下拯救我这种话呢?
「相信谁也料想不到吧。」
她一边说,一边妩媚地掀开身上的薄布,轻轻摸着自己的肩膀。
嘴角慧黠地扬起,用捉弄人的口吻问他:
「您打算,拿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
但他的口气依旧不变。始终例行公事、平淡、无机、冰冷。
「因为你不是哥布林。」
她噘起了嘴唇。彷佛在闹别扭——不,她心想,这的确就是在闹别扭。
「所以您才不问理由是吧?」
「你要说,我就听。」
喔?她的嘴慵懒地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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