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是什么?」
翌日,妖精弓手再度来到地下后,手扠着腰,看了哥布林杀手一眼。他新买了一把要长不长的剑,佩挂在腰间,剑鞘旁挂着一个小小的笼子。里头有只淡黄绿色的小鸟,发出轻快的啾啾声鸣叫。
这明亮的音色,在污水流动的地下水道里十分突兀。
哥布林杀手不可思议似的歪了歪头。
「……?你不知道鸟吗?」
「我当然知道。」
「这是金丝雀。」
「就跟你说我知道……!」
妖精弓手竖起长耳逼问。
一旁的矿人道士发出压低的哼笑声。
「从昨晚就一直这样,真亏他们都吵不腻。」
「你们都不会觉得好奇吗?是小鸟耶,小鸟!金丝雀!」
妖精弓手在水道深处,缓慢而安静地朝着黑暗深处前进,怒气却始终不消。
她担任斥候(Scout),一双长耳忙碌地上下摆动。
细长的眼睛,朝背后的哥布林杀手一瞥。
「应该不会像上次的卷轴那样,一碰就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吧?」
「你认为金丝雀也能杀人?」
妖精弓手的长耳朵猛一跳,矿人道士压抑不住而哼笑出声。
「哥、哥布林杀手先生,事情不是这样啦……」
女神官看不下去,忍不住插嘴。
她双手握住锡杖,畏畏缩缩地从队列中段开口……
「不然呢。」
但一看到哥布林杀手转过来的铁盔,话却卡在喉咙。
在那之后,过了一晚。
整晚完全没睡着,睁开眼睛一看……没有什么异状。
多半纯粹只是自己太紧张,想太多吧。
剑之圣女出现在早餐的场合,对队伍的众人一鞠躬,然后离开。
昨晚淫靡的模样,已经从她的举止之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不对。相信这一切……一定都没发生过,从一开始就什么事也没有。一切都是自己会错意。应该是这样,不然……
「怎么了。」
「啊,没有。」
哥布林杀手低沉而平淡的嗓音,让女神官惊觉过来,全身僵硬。
她轻轻吸气,呼气。
「呃,也就是说,大家想知道你为什么带着金丝雀……」
她朝鸟笼瞥了一眼。鲜绿色的金丝雀,很有活力地在栖木上跳动。
「……虽然我觉得,是很可爱没错。」
但眼前这个人是哥布林杀手,不是那种会为了耍帅或卖弄而跑来剿灭哥布林的人。
「金丝雀一察觉微弱的毒气,就会开始吵闹。」
「毒气、是吗?」
哥布林杀手点点头,一如往常,淡淡地开始解释。
「这个巢穴的哥布林,受过教育。即使懂得操作遗迹机关,也没什么不可思议。」
「说到这个,我记得凡人的矿工都会带上小鸟,以防范地下的毒气啊。」
矿人道士抱着装满触媒的袋子,想通了似的点点头。
「虽然咱们矿人比起挖到毒气,反而更害怕觊觎财宝的龙。」
「……是这样喔?」
妖精弓手露出一脸坏心眼的贼笑表情,窥看转角另一头,然后朝后方招了招手。
哥布林杀手跟着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他手按要长不长的剑,绑有盾牌的左手举起火把,模样一如往常。
「我还以为有个矿人王国,就是挖到了地下的恶魔(Deamon)才灭亡的呢?」
「……也是啦,有时也会有这种事。」
矿人板起脸孔,不说话了。看来是被戳到了痛处。
古今东西,有各式各样的原因,会让国家毁灭、繁荣、战争、又毁灭。
从来不缺繁荣的国家,也不缺灭亡的国家,这才是不变的常态。
「原来如此。」蜥蜴僧侣点头称是,缓缓摇动尾巴。
「倒是小鬼杀手兄,你是从哪得到这样的知识?」
「煤炭矿工。」他回答得理所当然。「这世上,大多数人都知道我不知道的事。」
前进了一阵子,通道中断了。是死路,但并非死巷。
不知道石桥是崩塌还是被冲走,道路被河流般的水道截断。
妖精弓手竖起大拇指,伸出手臂,用手比划来测量距离。
「我觉得不至于跳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