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完一场令人作呕的仗,蹂躏着这些已经杀死的哥布林尸体。
穿戴脏污铁盔、皮铠与链甲的全身,都被怪物的血染成深黑色。
左手绑着用了多年而满是伤痕的小盾,握着通红燃烧的火把。
空出来的右手,从牢牢踏住的尸骨头盖,随手拔出插在其上的剑。
一把沾满了黏腻脑浆,未免太要长不长、要短不短,款式廉价的长剑。
少女肩膀被箭射穿,瘫坐在地上,苗条的身躯因害怕而发抖。
她有着一头黄金色的透亮长发,纤细的面孔清纯可人,如今却在泪水与汗水中皱成一团。
覆盖在娇小身躯与纤瘦手脚上的,是显示她神官身分的圣袍。
握住锡杖的手频频颤抖。
——眼前这个人,是何方神圣?
想着想着,甚至觉得这个人也许就像哥布林,再不然就是一种更加来路不明的怪物。
他的模样,散发出来的氛围,以及言行举止,就是如此异样。
「……请、请问,你是……?」
少女忍着恐惧与疼痛,出声询问对方身分。
而他回答了。
「专杀小鬼之人(Goblin Slayer)。」
——不是杀龙或吸血鬼,而是最弱的怪物。专杀小鬼,的人。
换做在平时听到这个滑稽的名号,几乎会令人忍不住发笑,但现在的她却丝毫没有这样的念头。
§
常有的事。
对于在神殿长大的孤儿来说,十五岁生日就意味着成年,意味着非得选择自己未来要走什么路。
是要继续留在神殿侍奉神,抑或离开神殿,在俗世中活下去。
女神官选择后者,为此她采取的手段,就是来到冒险者公会。
冒险者公会——据说从前是由一群聚集在酒馆里的人,为了支援勇者而创办的。
冒险者公会和其他的职业公会不同,不像是互助会,比较像是工作仲介站。
在这场无止尽的「有言语者」和怪物之间的战争里,冒险者担任的角色就像是佣兵。
如果不是经过妥善的管里,又如何能够允许这些武装游民存在呢?
这栋分部盖在进了镇门后没几步远处,女神官的目光受到这壮丽的建筑吸引,先停下了脚步。
接着她走进大厅,看见明明还一大早,现场就已经被许多冒险者挤得水泄不通,又吓了一跳。
一栋像是将大型的旅店与酒馆——虽然这两者往往不做区分——再加上公所组合而成的设施。
实际上这里也的确是由这三种功能组成,理所当然会这样的结果。
有身穿铠甲的凡人(Hume),也有拿着魔杖、穿着厚实外套的森人(Elf)施法者。
另一边有带着斧头、留着大胡子的矿人(Dwarf),另外还看得到小个子的草原民族圃人(Rare)(注1)。
注1 读法由英文之野兔(Hare)转化而来,为原作者创义。
这些武装、种族与年龄都五花八门的男女,各自三五成群地谈笑,女神官就从他们之间穿越而过,走向柜台。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来接委托、来报告还是来委托的,只见柜台前面大排长龙。
「那,山岭上的蝎狮(Manticore)好不好赚?」
「也没那么好赚。从实际进账来看,还是去翻遗迹之类的比较好。」
「也是啦,你说得对。可是只翻遗迹,又不能算成贡献啊。」
「说到这个,听说都城那边最近有些魔神还是什么的出现,正是好赚的时候呢。」
「如果是低阶的恶魔,姑且还有办法搞定啦。」
扛着枪的冒险者,与穿着厚重铠甲的冒险者在闲聊。
他们的谈话内容是女神官作梦也没想到的,让她紧接着又第三度吃惊,满怀决心地将锡杖往身前抱拢。
「……以后我也……」
她很清楚冒险者这个职业,并不如大家说得那么轻松。
这些年来她亲眼看过无数受了伤,来到神殿寻求治愈神迹的冒险者。
但地母神的教义,就是要给予受伤的人们治疗。
她又如何能厌恶为此犯险的行为?
自己是蒙神殿拯救的孤儿,所以这次轮到自己报恩了……
「您好,请问今天有什么事呢?」
想着想着,排队人潮已经消化,轮到了女神官。
负责接洽的柜台小姐,是个有着柔和表情,比她年长的女性。
她将充满清洁感的制服穿得整整齐齐,把浅咖啡色的头发编成辫子垂下来。
虽说是冒险者公会的柜台小姐,只要看看这大厅,一眼就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