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不足足以致命,少年。」
「……」
「心灵会变迟钝,身体也会变迟钝,招式必然也会跟着变迟钝。这样还赢得了才奇怪。」
───是这样吗?
哥布林杀手心不在焉地想,将手提锅从营火上拿开。
水不冷不热,锅里的液体根本称不上汤,肉干一咬就渗出水分。
他毫不在意,咀嚼食物,吞入腹中。没有滋味,只吃得出奇怪的咸味。
审查官从自己的行囊里取出硬面包,撕成小块拿到嘴边。
「还有,不擅长做菜的话,想办法直接用买的。」
她看着手边,冷静地说。
「要花钱。」
「世上没有东西不需要代价。」
「不是有神官所说的无偿的爱吗?」
「这是别人告诉我的,」审查官先行说明,把面包碎块放入口中,舔拭手指。
「可以从中得到喜悦。」
「谁。」
「奉献爱的当事人。」
「……是那样吗?」
他一头雾水。不过,嗯,就是那样吧。
他并不相信神───至少没有虔诚到愿意奉献一生。
也不会怨恨神。理所当然。那一晚发生的事,责任全在自己身上。
意即,神官等于是能够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的人。
───神官会收取善款也很正常。
这番话同样有道理。
哥布林杀手却没有说出口,继续嚼着湿掉的肉干。
只听得见愈来愈深的夜色带来的风声、鸟声,以及营火微弱的劈啪声。
审查官的叹息声再次混入其中,传进哥布林杀手耳里。
「……比起战士,你更适合担任斥候或猎兵。」
「是吗?」
经过片刻的思考,他吞下留在嘴里、变成无味软泥的肉干。
「父亲是猎人,姊姊教过我一些基础。」
「我听你说过。」
「是吗?」
「是的。」
「……是吗?」
哥布林杀手陷入沉默,没有再开口。
看来今晚会是个漫漫长夜。
§
侄女有好一阵子都在熬夜。
结束一天的工作,吃完晚餐后,她经常看着变成淡紫色的天空发呆。
有时在主屋的门口,有时在她房间的窗边,有时在仓库。
───是忧郁症吗……
起初他是这么认为的。
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告知再也不能从这座牧场回到家里时。
或是看到妹妹及妹夫───也就是她的双亲空荡荡的棺材埋进土中时。
侄女会像犯痴呆似的,整天心不在焉。他记得很清楚。
他不是从小就很瞭解她。
两人原本并没有住在一起。要不是他有事过去那边,就是对方过来这里。
尽管如此,他知道那孩子跟妹妹小时候很像,开朗又活泼。
跟男生一样───不如说,他记得自己曾经看过她抓着男生跑来跑去的样子。
妹妹一有空就会写信过来,上面也经常提到她成长的过程。
───这也是无可奈何。
来自地母神寺院的神官努力维持镇定,冷静地如是说道。
除了上帝,有谁能够理解人心呢?
神官反而特地对他───牧场主人表示关心与慰问。
他说,你也一样失去了家人。
所以,他不会拿这当借口。因为侄女也一样。
幸好他是大人。
也参加过战争,赚了钱,甚至拥有自己的土地,屡次跨越生死关头。
因此他可以忍耐。也有本事养活侄女。尽己所能吧。
于是,他提供各种协助,照顾她,绞尽脑汁,然后───
───结果,在那小子出现前,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动不动就会从主屋里看见侄女坐在窗外发呆。
牧场主人深深叹息。
那是侄女头一次主动向他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