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求。
失去一切的小孩,这几年来在哪里做些什么,为何会想成为冒险者?
动机───不言自明。他不认为那孩子过着正常的生活。
侄女诚挚的恳求和那名少年的遭遇,使牧场主人果断答应了。
与其自作聪明,赶走无依无靠、失去家人的小孩,不如死在昔日的战场上。
───我不收留他,还有谁会接纳跟身分不明的流氓没两样的新手冒险者。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侄女开始努力、拼命地主动思考,采取行动。
学会自动自发地帮忙牧场的工作,前往城镇,头发也剪短了。
看到自己始终无法拯救的侄女有所改变,他没有一丝后悔。
然而───唯有少年的那副模样,他实在看不下去,叹息连连。
更重要的是,少年一离家,侄女就变成那个样子……
───到头来,我也只能默默看着。
牧场主人眉头紧皱,不知道叹了第几次气,发出吱嘎声从椅子上站起来。
侄女应该听得见走近窗边的脚步声,却毫无反应。
牧场主人依然静静走过去,从窗边呼唤待在室外的她。
「晚风别吹太久。」
他的语气比想像中更锐利。侄女吓得身体一颤。牧场主人心想「我怎么这样讲话」,补充道:
「……天气还有点冷。小心着凉。」
「啊,嗯……」
这暧昧不明的回应,跟刚起床一样。
有人跟自己说话。听见了。仅此而已。大脑并没有反应过来。
不久后,她用同样心不在焉的语气轻声说道:
「……说得也是。」
就这么一句话。
侄女坐在椅子上,呆呆看着双月及繁星───不对,看着远方的街道。
牧场主人说不出话。他走进屋里,想着至少帮她拿一条毯子过来。
身体沉重如铅───自己真的老了,他又叹了口气。
§
他不喜欢睡着时,彷佛身体坠落的感觉。
这让他觉得自己会直线下坠,再也回不来。
甚至有种一直攀在悬崖边的感觉。
要是睡着,脑袋搞不好会被人敲破。不能保证能再次睁开眼睛。
不对,想到被从床上挖起来杀死的可能性,在不知不觉间死去,或许还比较轻松。
这跟他走在路上时,会害怕脚下的地面崩塌有关吗?
他永远不会知道。
至少他为了抵抗那令人不适的坠落感,轮流闭上快要睁不开的左右眼。
他已经无法单凭感觉计算时间。该靠即将熄灭的营火和天空的亮度判断。
正当此刻───
击打空气的声音响起。
审查官站在黎明微亮的天空下,肌肉精实的身躯只穿着一件薄衣。
锐利的视线不晓得落在何方,拳头架在空中。
嘶。张开一条缝隙的嘴巴吐出气息。不对,或许是在吸气。
他无法分辨。只不过,他觉得她的姿势端正得前所未见。
仅仅是举着双拳,却彷佛百年前就存在于此处。
勾勒出完美曲线的胸部缓慢起伏,全身的筋骨撑起柔软的女性身躯。
她悠然抬腿。踩在地上,像要往前滚动般踏出自然的一步。
放松的手臂宛如弹开的弓弦猛然弯曲,拳头击打空气,发出响亮的声响。
百步前的树梢随之晃动。
「呼───……」
审查官见状,吁出一口气。脸颊微微泛红,呼吸化为白烟。
她随便地用手臂擦掉脸颊及额头的汗水。看起来并没有满足于自己的招式。
这时,她的浏海被拨到一旁。
严重萎缩的肌肤及发白的眼睛从头发的缝隙间露出,不存在的视线对上他的目光。
他的眼睛藏在头盔底下、面罩底下。不可能看得见。可是,直觉告诉他,被看见了。
该讲点什么。哥布林杀手努力活动干燥、僵硬的舌头。
「……哥布林吗?」
「怎么可能。」
审查官一笑置之。
她捡起毛巾,以唯有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才做得出来的动作擦拭汗水。
再以完美的动作拿起挂在附近树枝上的衬衫,披到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