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了微微低头,简短回答:
「公会告诉我通过审查了。然后换了识别牌。」
「……就这样?」
「对。」
他点了下头,看来并没有隐瞒什么。
───不对,他原本就不会隐瞒、骗人……
肯定不会撒那种无聊的谎言。
于是牧牛妹决定再上前一步。
「这次呢……?」
「叫我注意仪容。」
他平静地说,望向自己的皮甲和绑在手臂上的圆盾,点头。
「我认为没问题。」
「不行啦,要洗干净才行!」
这次轮到牧牛妹拍桌起身。
她毫不在意盘子的震动声,指向青梅竹马。
此乃顺势而为,有勇气的行为。
「头盔、铠甲,要擦干净才行……!不如说,我来帮你弄干净!」
「唔……」
「衣服和其他东西!通通都要拿去洗……!」
「……是吗?」
他喃喃说道,说出这句话。
意即,他答应了她的建议。
───很好……!
牧牛妹握住拳头,点点头,彷佛在享受胜利的滋味。
「总之,」
舅舅面带苦笑看着她和他,缓缓开口,吐出一口气。
「先吃饭。」
「好的。」
牧牛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回答,低下头。
汤匙里的炖菜彻底凉掉了,她却毫不在意味道。
希望他也一样,牧牛妹却不知道他的想法。
不过,他的盘子转眼间就清空了。
§
───真不习惯。
哥布林杀手摸着头发变长的脑袋,翻阅放在大腿上阅读的书。
视野变得开阔又明亮,他却觉得铁盔的面罩烙印在脸上。
昏暗的仓库和提灯(Lantern)的亮光也习惯了,今晚却莫名刺眼。
不仅如此,由于身体少了铠甲的重量及厚度,活动起来总有股异样感。
跟平常一样伸出手,动作反而会变得特别大。
他为那细微的异状感到困扰,最后决定先为明天做准备再说。
准备───当然是剿灭小鬼的准备。
「唔…………」
仓库里塞满之前接的委托的报酬,变得非常挤。
柜子里除了几本书,还放着一堆他不认为是垃圾的物品。
大多数是哥布林杀手不明白用途的物品。
但他不觉得碍事。
拿明白用途的东西来用即可,不明白用途的话,搞清楚就对了。
实际上,虽然他坐在工作桌前面看书,大部分的内容他都看不懂。
因此,他慢慢吸收看得懂的部分。
例如───刺激眼鼻的药物。
当然没有巧到出现「刺激泪水或鼻水分泌的药物」这么直接的条目。
可是,翻开图鉴和目录,查询花草或昆虫的功效,就能找到答案。
绝大多数是哥布林杀手从不知道、从未见过、从未听过的东西,不过───
───这个,我知道。
毒虫和几种毒草,他选出确实存在于自己的知识中的品种,记在脑海。
站起来,走向柜子,阅读贴在小瓶子上的标签,拿出几个瓶子。
然后回到桌前,戴上手套,倒出小瓶子的内容物。
在旁人眼中,应该是不明的树根、虫尸、药草吧。
他慎重地将其移至研磨钵里,慢慢用药杵磨碎。
然后在开始做事后啧了一声,抓住毛巾遮住口鼻,在脑后打结。
手法生疏得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仔细一想───小时候姊姊教他的,主要是父亲的打猎技术。
如果他向姊姊讨教,她会愿意教他母亲采药草的技术吗?
───不。
姊姊曾经想教过他,纯粹是他没有听进去。
想必是觉得那种知识没有用处,对此毫无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