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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没回答。
玛格丽特似乎正以这虾子般的姿势守护着胎儿。蓉子不禁抱紧玛格丽特。
这时,蓉子竟也不可思藏地感觉到,祖母似乎也从外面紧紧抱住这个房子。
……就像花心藏有小孩嫩芽的玫瑰花一般……
蓉子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也睡着了。
※
「我早就猜到了。」
纪久若无其事地说。与希子和蓉子不禁面面相觑。
「……你早就知道了吗?」
与希子战战兢兢地问。
「多少感觉得到。」
纪久望着远处说。
「或许你们感觉得出来,不过玛格丽特应该不知道我和神崎的事吧。」
「对呀。」
「不必告诉她了。」
「咦?」
「我和他交往过的事,最好还是别告诉玛格丽特吧。」
「可是……」
「这个话题就到此结束。」
纪久说着,便起身上楼去了。
被留下的与希子和蓉子说:
「我们是不是该说『太好了』呀?」
「她那样不是逞强吗?」
「不知道。」
「不过这样也好吧。这样就结束了吗?」
「不知道。」
蓉子隔天就知道,事情不可能就这样结束。
「我想用重铬酸钾。」
才一个晚上,纪久就变了个人。眼睛下面出现严重的黑眼圈。那烦恼已极的表情几乎让蓉子窒息,但她的语气还是控制得相当稳重。
「重……」
蓉子突然结巴了起来。
「是的,重铬酸钾。」
纪久斩钉截铁地蜕,
「可是,为什么……」
「我想用这个染出黑色。」
蓉子的老师柚木通常不使用这种相当于剧毒的染媒剂,因为她深知,以此为染媒的染液若未经处理直接冲掉,对环境会产生巨大影响。虽然不是因为听过柚木这样说,不过蓉子打从生理上就没办法喜欢这种染媒剂,因为,她觉得那仿佛让草木尖声惨叫硬挤出颜色来一般。
柚木最出名的,就是积极研究以天然物质制造出相当于染媒的东西,然而一般的植物染料染不出完全的黑色。以蓝染或红花打底后再重复浸染,可以染出近乎黑的颜色,但并不完全(蓉子反倒喜欢其中微妙的色差就是了)。
纪久坚持使用重铬酸钾的心情,蓉子沉痛地察觉到了。
纪久希望得到完全的幽暗。
即使必须践踏蓉子的心情。
她逼人的气势,让蓉子忍不住打寒颤。
「你要用在什么东西上面?」
蓉子慢吞吞地问,仿佛想多争取一点时间似的。
「想用来给现在正在织的捻线绸当作纬线。」
「可是,我记得你的经线不是红色的吗?」
若使用平织法,无论纬线再怎么黑,只要经线是其他颜色,织出来的布也不可能变成完全的黑色。不知为什么,蓉子感觉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这样也无所谓。」
纪久却似乎不容讨价还价,她的眼睛深处沉着既非愤怒也非悲伤的某种东西:当蓉子隐约感觉到那或许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排遗的某种情感时,她就明白:啊,自己一定得接受这工作。
自己早就接受这工作了,早在玛格丽特在那明亮无尽的青茅原野上对自己坦白的那一刻起就接受了。
「我了解了,我会试试看。」
蓉子觉悟了。
纪久轻轻点了一下头。
与希子回来后听了蓉子的叙述,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一点都不像纪久的作为。」
与希子本来想说—会不会是因为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独独瞒着她,所以她想如此报复。但与希子还是硬将这些话咽了下去。蓉子也沉默不语。与希子看到她忧心忡忡的脸,便说:
「不,或许很像纪久的作风吧……我也不大清楚。」
两人周遭又是一片凝重的沉默。
莉卡小姐只是坐在那边,身旁一如平常围绕着通透的寂静。与希子将目光移至莉卡小姐身上,虽然莉卡小姐至今不变,但从此众人的视线将会越来越常停留在莉卡小姐身上。与希子简短地说:
「真不想做的话,就睛专门做黑染的地方帮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