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已经死了。
母亲抛下的这句话,无情地刺伤了美绪的心。
本以为眼泪早已干枯,但是眼角却又再度湿润。
他是个不修边幅的人,总是留着一头没修剪的头发,西服的装扮也称不上出色,但只要一笑起来就带着少年般的天真,是个拥有纯真心灵的人。
他温和地安慰了美绪在贵族世家的严格生活里受到压抑的心情。
美绪爱慕着那个人,那个人也对美绪怀着相同的感情。
她希望与那个人共度一生。美绪打心底如此认定了对方。
「荣一先生……」
美绪将脸埋在枕头里,呼唤着已不在世上的心爱之人的名字。
黑色长发盖住了被泪水沾湿的侧脸。
三
浅草是个热闹的城镇。
游乐园、水族馆、剧场、电影院——这里齐聚了各种娱乐设施,当然也少不了饮食店与摊贩。
剧场前方的长条旗与各种商店的看板让人眼花撩乱,光是置身于来往行人的喧嚷之中:心情也会跟着雀跃。
东京虽然有很多繁华区域,不过浅草却飘荡着一股仿佛浓缩了人群活力的独特气氛。
「浅草真是个好地方,比起办公街的建筑,这种街景比较能让人放松。」
鲤伴走在摊贩绵延的路上,干部首无与青田坊也在他身边。
今天鲤伴穿着军服,话虽如此,并非真正的军服,是组里订做的鲤伴专用军服,证据就是帽子上的帽章是「畏」的徽章。
「第二代,您要放松是可以,不过要在晚上之前回组里喔。今晚要开干部会议。」
相对于心情愉快的鲤伴,首无则一副严肃的口吻。
「我知道啦,我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像以前那样突然消失。」
「呃,抱歉我没办法相信您,因为您今天穿着军服。一定是某个青楼女子跟您说:『鲤先生,今晚请您穿军服来。』之类的吧?」
「首无,你怎么知道?」
「还真说中了啊!我有一半是在说笑耶!」
首无瞪着鲤伴。他笑着回答:
「开玩笑的啦。我再怎样也不会在干部会议的日子泡在女孩子那里。今天这身军服只是随兴穿的,为了转换心情啦。」
「不不不,您这个人会这样做就表示很可疑。」
青田坊这时说道:
「首无,你一直这样怀疑第二代也不好吧?重点是我们盯好他就可以了。」
「你说得好听,我们已经让他溜掉好几次了耶。」
看到首无紧逼着青田坊,鲤伴故意叹了口气。
「真是的,首无你还真不懂得放松,真想把阿青指甲的一污垢煮成水给你喝。」
「唉呀,第二代,我也不打算对您放水喔。我会好好监视您的。」
青田坊给他碰了个钉子。
「我知道了啦。对了,阿青,那边那间草鞋店的女孩子用陶醉的眼神看着你喔。」
「真的吗!?」
青田坊立刻四下张望。
「你这不是马上就不专心了吗!你怎么单纯到这种程度啊!」
首无一吐嘈,鲤伴就大声笑了出来。
但他又中断笑声,因为视线前方有个他看过的男子。
没修剪的头发与松垮的西服,就跟之前在神田遇到的时候一模一样。那名青年画家正在摊贩绵连的道路旁边对一名高大的中年男子鞠躬。
——那家伙又被恶人盯上了吗……?
「第二代,您认识他啊?」
首无顺着鲤伴的视线看过去,讶异地说道。
「是啊,我之前不是提过在神田遇到妖怪画家吗?就是那个对人鞠躬的家伙。」
鲤伴用手一指,首无和青田坊就一起发出「喔~~」的声音。
「这么说来,确实可以从他身上感觉微微的妖气……」
青田坊一边以眼神采查,一边说道。
「话说回来,那家伙为什么要一直向人鞠躬……?」
鲤伴喃喃说完之后走向男子,青田坊与首无也跟在后面。
比较接近一点之后,可以听见两人说话的内容。
「你说这种话,我也很困扰啊。」
「请您通融一下,拜托您了。」
青年画家拼命恳求那名身穿短棉袄、板着一张脸的男子。
对方看起来虽然不和善,但不像之前找碴的小混混有恶霸的感觉,而是对恳求着某些事的青年露出窘困的表情。
「怎么啦?」
鲤伴一出声呼唤,青年就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