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えん安慰他道。村濑也笑着否定。
「革新历法这种大事业,关先生只会觉得有趣,怎么会不高兴呢。他可能也像你这样,有重要使命在身,没时间过来。」
然而关孝和一直没有出现,看都没看春海的『蚀考』一眼。
从他的惊异才华来看,肩负重大使命无法脱身的解释的确最合理。可是春海并不认为是这样,而且えん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延宝二年十二月十六日。
宣明历和大统历都预报丑寅卯有月食,而授时历的预报再一次短于另外二者,只有寅卯。结果授时历再次精确命中。
礒村塾贴着的『蚀考』上,添上了第五个『明察』。朝廷与幕府终于开始着手准备改历。
延宝三年正月,京都所司代写信告诉老中稻叶和春海,朝廷已经决定要发布改历敕令。
二月,回京都老家的春海与暗斋和惟足会面。据他们说,神道家基本都同意改历,最快可以在年内让各个神社的历书从宣明历改为授时历。
三月,老中稻叶写给春海,一旦改历敕令发出后,幕府便正式让春海负责改历事业,以朱印状来对历书进行管制。
四月,将军家纲在上野宽永寺举办上代将军家光的第二十五回忌法会。当时在大老酒井的授意之下,老中稻叶与佛教势力商讨改历事业,春海在会津构想的“幕府天文方”得到了多数认可。
然后五月初一,噩梦降临。
宣明历的预报是自午至未有三分不到的日食。
大统历无日食。
授时历上也清清楚楚地写着“无食”。
午至未之间并没有出现日食。朝廷因此开始准备改历敕令,幕府方面大老酒井和老中稻叶正要在给春海的改历事业委任状上画押,而礒村塾村濑也拿起了笔,打算在『蚀考』上写上『明察』二字。
未时过去一半时,虽然只有一点点,日食还是出现了。对改历持有兴趣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或者接到报告,然后当场愣住。
日食。
连一分都没有满,但的确是日食。
出乎所有人预料,三历中只有宣明历的预报吻合,尽管时间不对。
授时历报错了。
八
五月初,春海在江户。
一般去江户再怎么早也要到八月左右,但春海接到老中稻叶的紧急传召,日夜兼程赶到江户,目前在内樱田门前的会津藩藩邸待命。
同室中还有安藤,家老友松命他陪伴在春海身边。
面无血色却又像发高烧般冒出汗来的春海恍惚地看着虚空,身体不断颤抖。宛如罹患疟疾般战栗的手无意识中抚摸着肋差的刀柄。
友松正是怕他一时想不开而抽出刀来自杀,便让同样参加了改历事业的安藤来监视他。
春海口中不时地发出低沉呻吟。安藤静静坐在春海旁边,一旦看到春海拔刀就准备立刻制止他。春海并没有察觉到安藤的意图。自从授时历报错以来,春海震惊得仿佛头脑融化般,无法正常思考。不过,快要被传唤到御城的时候,
「为、为什么……」
他终于像小孩哭诉般说了一句话。改历事业集结了当世名扬天下的智者们的力量,竟然会在这种地方受到挫折。这哪里是意料之外,简直无法理解。春海出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心的迷惘比世上最残酷的拷问还痛苦。
安藤也垂下视线,悔恨地耸肩说道:
「……不明白。」
春海渐渐瘫软下来,抚摸肋差的手勉强支撑起身体,好歹没有晕过去。安藤慌忙扶起他的肩膀。这时,御城的使者到了。春海依从指示,病人般踉踉跄跄地出了藩邸。送行的安藤并没有鼓励他,始终保持沉默。
进入御城后,春海跟着领路人穿过松之走廊。在旁观者眼中,春海就像是去接受死刑的宣判那样,他本人也这么认为。
在御城茶坊主的带领下,春海来到白书院的乾方位,也就是西北方向的波之间,穿过竹之走廊。到这里春海终于察觉到要去哪了,真的差点晕过去。不过,不知得到了哪一位神灵的加护,他尽管浑身颤抖的样子很难看,最后还是保持着意识。
得到许可后,春海在房间前跪倒。黑书院有四个房间,主要是御三家、大老、老中以及身负特殊使命的官员接受将军接见的地方。春海跪在南侧入口处,鼻子几乎贴在了地上。纸门哗的一声被拉开了。
「抬起头,安井算哲。」
是大老酒井的声音,语调一如既往的淡薄。春海并没有抬头,并不是表达对主君畏惧的演戏,他真的害怕至极。
「抬头,算哲。」
另一个声音响起,有种猛兽沉吟的魄力,是水户光国。在这种场合,此人虽然尊崇礼仪,却厌恶演戏。看到别人装模作样,即使在将军面前他也可能动手杀人。春海被恐惧冻结的身体再另一种恐惧的驱使下,一边体会着想死的痛苦,一边抬起头来。
第一个看到的是光国。出乎意料,他脸上并非春海刚才深信的愤怒表情。他甚至还很同情春海,脸上极度悲伤,似乎无法接受目前的状况。尽管如此,一切都太迟了。
其他还有大老酒井和老中稻叶,而更高处是将军家纲。家纲像平时那样静静地看着春海。自从初次见到将军以来已经过了二十四年,当然了,将军并没有直接对春海说过话,而此刻的春海没话要和将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