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低下头。
村濑站起来。
「唉呀,我也有稿本呀。」
「那个……」
「饭也吃过了,我该干活了。稿本你拿回去吧,抄完再送过来。」
春海闻言大喜,但一旁的えん着急了。
「村濑先生要把关先生的书借给这个人!?」
「以前不也借给过你么。而且你还想把自己的抄写本还给我。」
「那……那和这个不同!」
「行了行了。我想想,放哪了来着。」
村濑挥着手进屋里去了。えん怒气冲冲的眼睛仿佛燃烧般看着留下来的春海。春海无法忍受沉默,看向刚才村濑写在桌子上的名字的痕迹。
「话说……えん写作哪个汉字?」
问了这么个多余的问题。
女性很少起汉字名字。然而几乎没有和女性说过话的春海并不知道。
「你觉得呢?」
えん勇敢地反问。
「嗯,我猜……是圆理的圆。」
「父亲说是延长的延,延长家族的意思。」
えん据实回答。
「不过我希望是食盐的盐,因为值钱。」
似乎武家的经济状况比较悲惨。
「盐啊。」
话题一下子就聊完了。反而是えん问道:
「你为什么对关先生那么感兴趣呢?」
春海感觉这问题有些不可思议。
「你不是也有兴趣吗?」
春海的意思是,任何人在听到关先生的事迹之后都会这样。
「我,不是的……」
不知道为什么,えん把头扭向一旁,而且脸上也绯红。春海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这时村濑回来了。
「就是这个。看的时候可别被吓倒哦。」
他把一叠订起来的纸放在春海身旁。
「这就是,关先生的稿本……」
声音不由得发颤。
就在春海拿起稿本时,
「年纪那么轻就写出这些东西来,太可怕了。」
村濑深有感触地说道。春海忽然有个疑问,因为他把关先生想象成了壮年学士,所以大感意外。
「……很年轻吗?」
「应该和你差不多。」
村濑说道。春海一时未能理解。
「今年二十二,“解答先生”自己说的。」
刹那间,春海感到手中的稿本无比沉重。
「二十二……?」
哪是差不多,正巧同龄啊。这个真超出了春海的想象,无法相信,大脑一片混乱。
春海完全忘记了为了找到这里花费了多少精力。
忽然害怕把稿本拿回去了。
四
然而最终还是把稿本小心翼翼地带了回来。
傍晚的棋会结束后,春海把稿本放在桌上,在昏暗的灯火中怔怔看着。
『规巨要明算法』。
稿本的名字。
『关孝和』。
出自本人的笔迹。
相当的厚,应该是把几个不同主题的稿本装订在一起了。
对于翻开第一页,春海即感到恐惧,又非常想看,定在那无法动弹。
今年二十二。
都怪这句话。对于春海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感情。
对身为棋士的本职都未曾有过。即使看到比自己还小的天才道策,也没有过这种感情。也许任何感情都有逃避的地方,在朦胧的空白中渐渐散去。
但此时却做不到。为什么做不到呢。春海无意识中思考。也许这想都不用想就可以明白。
围棋对于春海来说并非生命。以前的棋谱和著名棋局不管看多少,都不会觉得不甘心。眼下棋士之间的对决也无法使他狂热。
只有算术。能让他产生那种感情的只有算术。所谓的不知厌倦,就是这么回事。所以他害怕。不仅仅只有欢喜和感动,与之对立的感情也存在。悲痛与愤怒,诅咒自己学艺不精,对自己无法到达的境界怀着深深的怨恨。名人们就连这些情感也克服了。那就是胜利。
自己能做到吗,春海越想越怕。“无聊的比试”比这轻松多了。确切的说,那是春海唯一的避难所。春海甚至想把稿本直接还回去,不去看里面内容。这样以后的人生中就遇不到这种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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