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私塾治理得太好了,他不在反而能招到更多的门生。」
えん笑着说。
春海第一次看到她笑,虽然不是对着他笑的。胸口仿佛受到冲击,有种奇妙的虚脱感,差点没托住碗。
「所以父亲也想让村濑先生继承荒木家。」
春海一瞬间把这两人想象成夫妇。
「后来相处时间一长,他就不提那事了。而你也开始说不喜欢放浪的哥哥。」
村濑若无其事地回应。从他的话判断,应该是荒木曾想收他为养子。
えん笑得很单纯,她眼中,村濑似乎已经是义兄般的存在。她扭头向春海说道:
「这个人只是怕以后不能自由的和女人们玩而已。」
「哦……」
春海的回答仿佛是土包子的范本那样。
「你还敢说我。三个姐姐都找到了良缘,你却因为推掉别人的提亲而被迫跑神社去修行。」
「村濑先生!」
えん立刻紧张起来。
春海呆呆的问:
「神社……?」
那个金王八幡宫是知道的,但えん被迫去神社的事不知道。
春海能够想象えん拿扫帚赶走她不中意的男方。然而武家的孩子在婚事上并没有自由,一切全是双方家长根据对方门第来判断。
「不能怪我,那是对方不好……」
「えん她最讨厌武家。很厉害哦,骂过不少呢。」
「不是的!」
春海不明就里。
「你讨厌武家吗?」
「不是讨厌不讨厌的问题。只是,许多武家平白无故地看不起算术,也不学习,所以才贫穷,根本没有将来。」
破天荒的大批判。不仅说出了现实,而且毫不留情。这个样子怎么让她到其他地方去学习礼仪呢,只要选择了神社。春海似乎懂了。然而神社能学到的东西是有限的,并非家长的春海开始担心这名女孩子的未来。
「那……怎样的武家才好?」
春海不禁问道。えん毫不迟疑地回答:
「应该向札差学习。」
春海目瞪口呆。所谓札差,就是计算俸禄的代理人。旗本和御家人的俸禄是白米,领取之后还要换成钱币。藏役所把票据给他们,他们再把票据交给札差,由札差替他们到隅田川岸边的藏前、幕府的米仓集中地领米,卖掉,换成钱给他们。而札差则收取全部杂务过程中的手续费。
同时,札差也会以将来的票据为抵押,借钱给他们。武士之中不喜欢金钱计算的人很多,认为那是低贱的行为。领俸禄的时候就趾高气昂地交给扎差去办理,一副『你们是靠我养活』的态度。但越是这样的人,渐渐地向札差预支的钱就越来越多,还利息都够呛,最终倾家荡产。
所以武士们就越发看不起札差,把他们看做是贫穷的元凶。春海还是第一次听到武家的人对札差做出正面评价。也许是家里有算术私塾这种特殊环境的原因。
「那么えん想嫁给札差吗?」
「不。那些人反而要学一学算账以外的东西。」
えん断然否定。春海心想这位小姐要求还真不少呢。
「呣,关先生不适合当札差啊。那个人有点特别。」
吃完饭的村濑潇洒地叼着牙签说道。
「这和关先生没关系!」
えん的脸红和他们突然提到的名字都让春海感到惊讶。
「关先生是……札差?」
「都说了没关系啊!」
「えん的喜好有点怪哦。」
村濑意味深长地向春海笑。而春海终于想起了最初来这的目的,慌忙把剩下的饭都吞下去,坐正后提出请求。
「请问,能不能告诉在下,关先生是谁?」
「他不是这里的门生,不能随便告诉你,万一给他添麻烦就不好了。」
えん无情回绝。
「万一关先生因此不来私塾,えん可就寂寞了。」
村濑笑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春海始终严肃地低下头。
「在下绝不会给私塾和关先生添麻烦,恳请告诉在下。」
「我和えん也谈不上认识。」
村濑在三人的碗中倒入接近清水的茶,然后用筷子在自己碗里蘸水,在桌子上写下名字。
『关孝和』。
「孝行的孝,和睦的和。这就是他的名字。」
春海睁大眼睛。终于知道他的名字了。春海默默地在脑海中重复那个名字,正如预料般聪明而诚实。尽管他连本人的样子都没见过。
「不过私塾里的人称他为“解答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