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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濑马上从本宅带着点心包裹回来,递给えん。
えん尽管愤愤不平,却也陪着春海献纳去了。
两人徒步走到神社。虽然春海想坐肩舆,
「奢侈。」
被えん断然驳回。春海只好带着沉重的刀摇摇晃晃步行到神社。
「这个季节来献绘马?」
神社的主人问道。他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一个月之后绘马就要化为灰烬了。而且腰间插了两把刀的人带着女人来神社,本身也非常少见。献上绘马的时候,えん在春海身旁和他一起拜祭。于是在场的附近居民饶有兴致地看着『武士带着女人向神灵祈祷』的光景。不过春海觉得很高兴。
看到自己的绘马和其他算额绘马挂在一起,心中前所未有地畅快。尽了最大努力之后,感觉晴空万里。
然而晴空并没有持续多久。乌云马上合拢,最终成为霹雳鞭打春海。
把题目交给私塾之后,春海一反常态,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村濑说关孝和一般在月中和月末到私塾去,所以等上四五天就行了。春海心想如果有人把麻布的私塾里有指名出题的事情宣扬出去的话,关孝和是不是会被吸引过去。内心的焦急使得时间非常难熬,春海只能在忙碌中寻求解脱。
春海出席棋会,和道悦最后一次研讨上览棋。
而这个本因坊道悦特别嗜甜,研讨时身旁必须有点心。
有一段时期他总是吃金平糖,有人就把金平(こんぺい)的读法一变,给他起了个“金平(きんぴら)师傅”的绰号。春海这次带来的柿子干让他非常高兴。
出发的日期已经决定了。
御城棋结束的两天后,十二月初一。因为十二月中旬就会有积雪,测量队赶在那之前离开江户。拜访测量队核心人物的事也顺利完成。
出题四天后的中午,春海来到位于麻布的私塾。御城棋明天就开始。到走的那天如果还没有解答,那题目就要贴在私塾至少整整一年。
春海在荒木邸前下肩舆,细心地把两把刀插好。因为过于紧张,脚有些不听使唤,所以他用整理着装来缓和一下。将腰带绑牢,被刀拽着依旧往左倾的春海装出气宇轩昂的架势大步走进去。
走进荒木邸,路上有学生向他打招呼,春海也呼吸紊乱地回应道:
「贵安。」
然后飞快走向私塾。自己的脚步声听起来异常响亮,心脏砰砰乱跳,似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穿过敞开着的大门,可以看到许多双鞋子。私塾里静悄悄的,应该是村濑在上课。学生们急匆匆地脱掉鞋子往里走,只有春海笔直站着不动。他动不了,尽管他知道,题目就贴在右手边墙上。有没有答案看一眼就知道了,可是他没有转身的勇气。
「喂!」
背后突然的喊声把春海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转身途中,他立刻看到了那张纸。互相重叠的两个正方形,两个圆。自己出的“怪题”以及题目下的空白清晰地印在眼中。题目旁有张便签,写着『门下一同解答可也』什么的,还有村濑的名字。简直就是在鼓励学生们抢在关孝和之前解答出来。
然而没有答案。
题目下面仍然空白,一个答案也没有。刹那间春海感到无法呼吸般的痛苦,脸上表情扭曲。脱力的他差点倒下。果然时间太少了么。关孝和没有来。春海相信是这样的。御城棋结束后的第二天虽然也可以过来,但那时如果还没有答案,下次就是一年之后。
春海盯着空白,过度的悲伤几乎要成为怨恨。
然而仔细看,空白部分的一角有一个“,”和“一”的墨迹。
有人想要回答却犹豫不决的痕迹。肯定是私塾的学生做的。想到这,怒气就渐渐膨胀。但春海意识到这不过是自己毫无根据的臆测,于是更加失落。
耷拉着肩膀,春海转向刚刚喊他的人。
えん拿着扫帚站在那。这次没有倒持,是正常的拿法。她有些歉疚的样子,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然后这么说道:
「关先生……来过了。」
春海无力地笑笑。
「……嗯,是么。」
正要垂下头的时候忽然回过神,春海的表情猛地严肃起来。
「来过!?」
「是的。」
「来过……?那为什么,没有答案……」
「他想写的。」
えん一副为难的表情,右手松开扫帚,轻轻指向春海的题目。
「他想在这里写什么……不过又放弃了。」
春海再次看向空白,凝视着没写完的墨迹。关孝和想在这里写什么,也许是这个奇怪的记号,也许是其他东西,但途中放弃了。
「为、为什么?」
春海可怜巴巴地问。
「不清楚……」
えん眉头皱得更深。
「这……不可能。解答途中为什么要放弃。到底发生了什么?」
「村濑先生说……」
「什、什么?说什么了?」
「也许是解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