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波还没满十五岁耶……呃,你们几岁?」
与结婚不同,婚约没有年龄限制,但尚未从惊讶中恢复的尾田直盯着朝都和铃真的脸问道。
「十四岁。这年纪在法律上还是儿童,在和家却已视为成年。入会仪式结束后的『茶会』正是向亲戚宣布婚约的好机会。」
朝都淡淡地回答尾田,铃真也轻靠着小艇安静聆听。
看着两人异样沉着的反应,我的脑袋也异样地冷静下来,看出这桩婚约的好处所在。
身为和家现任当家之女的彩波没有兄弟。这代表正如朝都所说,下任当家——女王几乎确定是她。
当上彩波的未婚夫,未来可掌握和家莫大的权力。
身分定案时,那人想必便能获得某种程度的权限。此外,受益者应该不限于本人。
既然这次入会仪式将从朝都和铃真之间挑出一个,自然有人会为了追求利益而展开行动——像刚才那样出手干扰。
「这场入会仪式之所以重视『王冠』数目,是为了确定你们谁胜出?」
理解入会仪式的背景后,我抱着索然无味的不快问他们。
「……只要用眼睛看得见的形式竞争,再以数字标明结果就不会有异议。」
「从出生时开始,我们其中之一便注定成为彩波的未婚夫,因此大家一直拿我们互相比较,能此做个了断是件好事。」
听到我的问题,铃真露出放弃般的笑容,朝都则得意地颔首。
当然,两种表情我都看不顺眼。
他们明明是当事人,态度却显得事不关己,声调也十分干涸。
「……彩波能够接受吗?」
「对啊,就算你们接受,那彩波呢?她可是……」
我按耐住焦躁再度问道,尾田也眼神严肃地询问两人。
「当然可以接受。」
「彩波说过,不论是我们中的哪一个都无所谓。」
这种作法明明不对,全体当事者却毫无疑问地接受安排,令我哑口无言。
「……多加良,我猜这背后一定有和家的一些内情在。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告诉彩波,再全盘思考比较好。」
我紧握拳头沉默不语,尾田则这么开口。
我抬头一看,他眼中浮现与我相同的愤慨,发现不光只有我感到这番话不合情理,让压在我胸口的大石轻了几分。
「结果,插手干扰的人不是想看到朝都获胜、就是想让铃真获胜……不知道是哪一方,但双方都有可能。」
我将彩波的婚约搁在脑海一角,转回最初的话题。
「……我只是年纪与彩波相近,打从以前开始就不受期待。」
铃真主动说完后耸荣肩,态度虽然感觉不到自卑,却也没有笑容。
总之,不是不受周遭众人期待令他丧失兴趣,而是铃真本身对当上未婚夫不太感兴趣。
另一方面,尽管彩波的感情模糊不明,朝都至少抱着想当未婚夫的意志。
这就是两人积极度的差距所在。
「大家的确比较期待我……不过既然期待我,应该不会出面干扰。或者,铃真你想说的是我这方派人来干扰的?」
朝都抛出这句话时,眼神似乎带着一丝阴霾。
「不……不是的!我不太了解其他人,可是知道你不喜欢耍这种手段!」
铃真并未发觉朝都的眼神,正面接下他的牵制球,慌张地摇摇头拼命想解开误会。
大概是这反应出乎意料,铃真的认真让朝都胆怯地微微退后。
他胸口的绒毛仿佛与惊访产生连锁反应,晃动膨胀起来。
下一瞬间,我的双眼再度出现异状。
突然袭来的感觉依然不是纯粹的疼痛,该说是又痛又痒,和先前——铃真绒毛爱化时——相比,道回刺痒威略胜一簿。
然而,那宛如画笔轻搔的感觉却无法忽视,我忍不住揉眼。
我的手一伸进眼镜与脸庞的缝隙间,尾田就反射性地看过来,痛痒感却在他察觉异状前平息,不留半点痕迹。
「抱歉,误会了你。不过,我没期待你理解我,也不期待我们互相理解。」
朝都此时恢复冷静,回应铃真的表情沉称,但声调听来极为机械化。
冰冷的话语让铃真倒抽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地咬住嘴唇。因为这番话,几乎与他刚才对我说过的台词如出一辙。
可是此刻铃真脸上浮现的并非放弃,是无法,马上做出必要回答的焦急。
铃真心中对朝都的看法逐渐改变,他仿佛想正面迎向那些变化,也像是在挣扎。
「——这么说也太过火了。」
「不,这样就好。这正是我和铃真应有的关系。大家都期待我成为彩波的未婚夫,一直以来我也这么期待着。我没必要和我的竞争对手……妨碍我梦想的人互相了解。谁也不期待我们互相理解。」
朝都毫不畏惧我严厉的语气和眼神淡淡地说道,我却无法接受这种说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