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波瑞江?这是谁啊?小玉。」
奈留以有点沙哑的嗓音问道。
「你已经忘记了?是兼田婆婆……达婆婆的朋友。」
小玉的回答,跟奈留的记忆一样。
「嗯,果然没错。你谜题的答案就在这里,而且……看来和花南所说的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小玉发间时整个身体一起往后转,试着望向奈留在看的东西,奈留缓缓抱起她。
「这就是……瑞江婆婆所画的,跟达婆婆一起带走的画。」
那幅画的名字是「春日来访℉其中想必包含了期盼战争早日结束,明亮春天造访的心愿。
画面有一半被色彩缤纷的花朵淹没,另一半描绘着新绿发芽的群山。从白色残雪中探出头的黄花,应该是福寿草吧。
奈留抱着小玉看画,发出叹息。她自己也不明白,这声叹息是受到绘画之美感动,还是为了别的感情而发。
「……答案是蛋壳吗?」
看着同一幅画的小玉首先佩服地说道。没错,她们用蛋壳代替缺少的白色颜料,画出雪花。
因为这幅画在春风馆内,兼田女士才没有在故事里说出答案。
「人类能想到很多点子耶……这么说,她们两个果然好好带走了画。」
小玉如此说道,直盯着自己长着圆圆爪子的手沉默半晌。
「对呀,不过换成我的话,应该不会带走……我不带沉重的东西。因为不论哪一次,我总是没办法再保有它们。」
我对着玩具说些什么啊?虽然心中想着,奈留却没停下来。
「这幅画也一样,一定是因为达婆婆和瑞江婆婆是两个人才搬得走。我只有孤单一人,搬不动那么重的东西。」
明明是她自己选择不和人深入交往,选择随时随地都孤独一人的,但奈留在如此说着的同时,嘴角却浮现自嘲的笑容。
「你说的『沉重东西』是什么?用什么标准决定?」
小玉一脸不可思议地问她,但态度很认真。
「我的『沉重东西』是……那个……」
尽管知道答案,奈留却突然害怕说出口,开始吞吞吐吐。
「……越重要的东西越沉重,对吧?」
发光的眼眸彷佛看穿她的内心,小玉断言道。
「……或许……没错。」
因此,奈留也不再掩饰。
没错,对她而言,「沉重」与「重要」之间画着等号。
因为这两样东西——总是得在每次转学时抛下。
奈留刚转学时,在学校交到的朋友每星期都会写信给她,但经过半年之后便不再来信,代表朋友们忘了奈留。
她有过许多次同样的经验,然后开始与人保持广泛却表面的来往——不再交朋友。
奈留不再拿起沉重的行李,以免搬家时造成妨碍。
如果一开始不拥有,就不必为了无法带走沉重的东西而悲伤,也可以立刻适应新生活。
就这样,奈留渐渐不再拾起人或东西,变得十分轻盈。
「你说人的手什么都能搬得动,不过无形的东西却搬不了喔?所以我不需要沉重的东西。」
她装成说服小玉的样子,其实话语是对自己而发的。
不过小玉没有回答,仅是默默地闪动双眼。
「随着时间过去,回忆也会渐渐流失,没办法一直带着走,所以这幅画如今才出现在此。」
这么相信的奈留不断说着,再度指向画告诉小玉。随着这个动作,她发现作者和画名下有一段小小的文字以及捐赠者之名。
奈留无意识地阅读着,轻轻倒抽一口气。
「奈留?怎么了?」
怀中的小玉似乎也感受到她的惊讶,由下方仰头看着她。
「『筑波瑞江女士去世后,我的确很想将这幅画留在身旁。不过,我还是选择了让更多人看见它。』因为对于瑞江的回忆始终深藏我心……兼田达』。」
奈留淡淡地念出来——不,她试着想念,声音却沙哑不堪。
「回忆吗?……人类也搬得了无形的东西嘛。」
连有没有灵魂和心都不清楚的玻璃玩具如此呢喃,奈留听到后咬紧下唇:
「那是骗人的。就连有形的东西都搬不走了,又该怎么留住无形的东西?」
她感受到一股类似愤怒的情绪,朝不在场的两人发问。
「你说什么?人类的手什么都搬得动才对!人家是玩具,即使有手也只能拜托别人抱着走……如果没人珍惜马上就会坏掉,可是奈留不一样吧?你的手和那位大人不一样吧?」
小玉代替她们,一句接着一句像连珠炮似地宣泄出来。
看到她如此激动,奈留不禁愣在原地。
「所以……托付给人类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