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雨绪眼尖地看到他的动作不安地问道,虽然岸田摇摇头,但她的表情却依然忧心仲忡。
「骏,跳跳看啊!如果你不肯跳,我们就无法抵达终点!」
五藤要求岸田试着再跳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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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再也无法跳得那么高,一定构不到。」
接连看见钤木和我纵身起跳,岸田眼底的确浮现过羡慕的光芒,现在双眸中却带着畏惧。
岸田再度痛苦地搔抓喉咙。
「没这回事!你可以跳的!」
雨绪按住他伸向咽喉的手,嘶声力竭地呐喊。她的发量变得比先前任何时候都多,显现出岸田心中积压着多少的泪水。
「岸田,我和钤木已经跳过了。你却只能咬着手指在旁边看戏……真没出息啊。」
我故意选择残酷的言词嘲笑着。
岸田拾起头瞪了我一眼……但是他握起拳头,咬紧牙关忍了下来。看到我们比他更早跳、比他跳得更高,他明明很不甘心才对。
注视着强忍痛苦的岸田,他们两个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
「骏……你不觉得不甘心吗?钤木学长和秋庭学长都比你先跳,比你跳得更高耶?」
五藤忍住想哭的冲动,问着岸田。他很清楚,无论如何都不能白费这个局面。
「……不甘心?我早就知道自己再也跳不起来了。」
「你想说你放弃了?那你就哭出来啊。只要你一哭,我就承认你已经放弃了。」
「……我不会哭。」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哭……只要哭出来,你的痛苦就能结束。」
雨绪应该是从刚才开始就看到他痛苦地搔抓喉咙才这么说,但这番话从另一面来说命中了岸田目前的模样。
「岸田,你还没有放弃跳高……还想再跳上半空一次,才决定不哭的吧。」
当我静静地开口后,岸田猛然抬起头,却摇摇头否认。
「不对……我已经不再留恋跳高了。我下次哭泣的时候,就是找到了取代跳高的最重要目标的时候。」
岸田迷失自我地回答。
「骏老是逞强地说这种话,才哭不出来!」
五藤用比想像中更强烈的口气断言。
「……我和雨绪都很清楚,你比任何人都更喜欢跳高。你越是说不把跳高当一回事,听在我们耳里就只像在强调你有多么热爱它!」
不像五藤会发出的强烈声调,让岸田吃惊地瞪大眼睛——双眸却依然是干的。
「岸田……你真的不觉得不甘心吗?真的不在乎跳高了吗?」
我注视着岸田干涸的眼眸,将他胸口拼命想开花的愿望植物纳入视野,这么问道。
「……只要我说不甘心,你们就满意了吗?对,我很不甘心!我明明比任何人跳得更高,却因为受伤而再也办不到了!」
「那么,你为何不哭?」
「……如果觉得不甘心,我就会哭。」
我的台词终于令岸田开始表露真心,我和五藤继续追问:
「你不肯哭,是对跳高的侮辱。」
「我才没有侮辱跳高!」
「有!当深深热爱的东西被夺走,人就会哭泣!不是被迫放弃,而是落泪!」
我也加大音量,与拉高嗓门的岸田相抗衡。
「不对!我不哭!万一哭出来,就等于真正的放弃!我……我……即使只有一次也好,我想再跳上半空!」
于是,岸田终于说出真心话。
告诫自己不许哭泣,对自己下诅咒的人,正是岸田本身。
「岸田,哭吧。如果你真的不想放弃,真的想再跳一次,现在就哭!」
我在他耳畔放声大吼,连同五藤的份一起吼出来。
人越成长就越难落泪,我曾以为这就是成熟。
因为除了哭之外,婴儿没有其他方法能表达心声。我们或许是学会了传递心情的语言,因而渐渐不再哭泣。
不过,那人们为何没有失去泪水?
虽然欢喜或悲伤都能诉诸言语,但话语无法表尽的感情,应该是化为泪水滴落了吧?
岸田说他为了不想放弃才忍着眼泪,可是压抑着再怎么忍耐也即将溃决的事物,不是很不自然吗?
「岸田……为了让你迈步前进……现在你心中满溢而出的泪水,是非流不可的眼泪。」
「……不过,我不想被任何人看见我哭的样子。」
他明知道再隐藏心愿或泪水都已没有意义,还是用双手捣住脸庞。
此时,一直默默在旁边守候的雨绪走上前一步。
「『雨之鸟』啊……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听得到就回应我。我现在想降雨,打从心底想这么做……我想为了这个和我一样笨拙,结果哭不出来的人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