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已习惯这种说话方式,间宫也用同样的口气回答。
因为两人没发现我们,铃木得意忘形地把门缝开得更宽。
羽黑一脸慌张地制止他,结果却没赶上——待会儿,我一定要狠狠地对铃木说教。
但拜此所赐,连我也能看见病房内的样子。
一名还很年轻的女性在病床上坐起上半身。她的年纪看来约是二十岁左右,肩头像羽黑一样垂落长长的麻花辫。她整体上给人线条纤细的印象,但意志坚强的眼眸令她不至于显得脆弱。
在她身旁,间宫坐在一张背对南侧窗户的椅子上,正好与她相对。他的嘴角浮现比平常温柔的微笑。
“阳光好刺眼,关上窗户吧。”
女性突然说出口的台词让我们不解起来。
“外面不是阴天吗?”
“对呀。”
铃木和羽黑小声地交谈,在同一时点把头倾向同一边。
“是是是,公主。”
但间宫却点个头转向窗户,大幅拉开轻薄的窗帘。于是,女性满意地点头。
“我非常不满唷。”
虽然说出这样的台词——我发现她是在玩说反话的游戏。
“她好像在玩用反话说出想法的游戏。”羽黑和铃木也接受了我的推测,再度一起点点头。
“呐,天气还在放晴吗?”这次女性问道,脸色同时沉了下来。她好像是想问会不会下雨。
“没问题,太阳只有被云挡住一点而已。”间宫回过头重新面对女性回答——然后以手捂住嘴角沉默数秒。
“请问,你喜欢雨吗?”他眼中带着恶作剧的光芒,加入说反话的游戏。
“嗯,很喜欢。”
也许是住院生活太过无趣,当间宫加入游戏时,她高兴地笑了。
“雪不会再下吗?”
“嗯,不会。”
“我好喜欢冷天,真伤心。”女性望向窗外说道,间宫也跟随她转移视线。
“他们两个好开心。”
“是呀,非常开心。”
“……嗯。”
女性笑了又笑,间宫和她在一起聊天时,露出光是共处就很幸福的表情。他们之间流逝着安详的时光。
这的确是他在学校中看不到的脸孔之一。不过,我还没看见卡侬所说的“谎言中的谎言”。或者,那也可能是卡侬的谎言。
然而,两人快乐的空间,却在女性一开始咳嗽后瞬间崩溃。
一听见她的喉头发出咻咻如笛声的呼吸音,间宫立刻做出反应。
“你没事吧!?”
“……没……事……”
“那就是很痛苦啰,社长!”
间宫支撑住她的身躯,左手抚摸她的背,右手反复按着护士铃。情况明明很急迫,他的动作看来却异样地熟练。
“……你还是一样,咳咳……慌张,咳咳咳……你明明三年前就知道……咳咳……我的身体已经……没有……救了……!”
“说话也要选择时间和地点!!”
这时,我们第一次听见间宫的怒喝。但是,女性却不见退缩之色。
“咳咳……谁叫……树,好像忘了……和我的约定,是你……不好……!”
“我还……记得!”
“那……就好……咳咳……我会……活得……很长寿……!”
“我知道……我会拜托花神,让社长永远活下去!”
间宫挤出和狂咳的女性一样痛苦,甚至比她更痛苦的声音回答。我不知道哪些话是真的,哪些是他们两个的谎言。
不久后,数道急促的脚步声接近,我慌忙地离开病房门。
“羽黑,我们走。”
“可……可是……”
“如果我们待在这里,会妨碍治疗的。”
铃木将手放在不想离开的她的肩头劝说道。
“……好的。”
我们带着总算同意的羽黑在折返的路上与一群医生、护士擦肩而过,离开现场。
今天我准备直接回家。因为现在的气氛不适合装成事到如今才想到的样子去送还失物。
没错,我本来要回家的——如果没有在电梯大厅里听到那段对话的话。
“……树少爷也真可怜。他住在305号房的朋友,情况不好吧?”
“嗯,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春天。”
两位护士的对话音量虽小,却足以传入我们的耳中。
一听到那些话,羽黑就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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