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晚时分,空气依然冰凉,每次一吸气就会感到胸口嘎吱作响。相反地,吐出来的气息却很温暖,将空气微微地染成白色。这就是身体还相当暖和的证明,最后就伸个两三个懒腰并轻轻地跳了几下。
现在时刻是凌晨两点,可说是三更半夜。世界一片宁静,整条街早就入眠了。感觉现在像是只有我醒着,沉浸在这份优越感中骑上了爱车。这是二OO三年制造,性能还不错的中古车。尽管已经拆下篮子,但很明显就是淑女车的规格,这就是我的爱(脚踏)车。我开始踩下踏板前进,将冰凉的空气慢慢地吸入胸中,在吐气的同时踩下了踏板。风慢慢地轻抚我的脸颊,脚踏车的车轮非常顺畅地滑动着。
连续忽视了七个,那些不断闪烁,像是对我说不必理会的闪黄灯信号之后,我来到一个连路灯都没有的地方,也就是我的目的地。今晚是朔月,天上只有星星照耀着世界。我凭着微弱的星光俯瞰着眼前的景色,一个人得意地微笑着。好戏现在才要开始,这条路不但未经铺整,又严重地倾斜,弯曲的程度也非常不自然。是一条连一盏路灯都没有,看不到终点的路。我戴上了原本挂在脖子上,镜片带有颜色的护目镜。如此一来眼前的世界就陷入真正的黑暗。我再次将右脚踏上踏板,左脚则仍然着地支撑着我和我的爱车。
接下来即将来临的刺激,让身子不由地颤抖着。
我抬起左脚,在半空中转一圈之后再踏下了踏板。在那一剎那,我与爱车感受着无重力的状态。在感觉到着地后,宛如切割般的强风就开始掠过脸颊。我的身体自然地向前倾斜,为了减少空气的阻力而缩成一团。凭着意志力支撑下去,眼睛也睁开着。我直视着前方,但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只有一片漆黑。我只靠着身体感受到的直觉,将身体向右倾斜,滑过了一个——应该就在那里的——弯道,我成功了。
即使是一瞬间,但只要操作有误,就可能造成重伤。在这样的道路上,在视力完全没有办法发挥作用的状态下,不拉煞车就直接骑过去,是非常刺激的——我相信「这」就是刺激。
就是什么都看不到的这个状态。
我握着握把的手开始颤抖,呼吸渐趋困难。
但是,我不停地在半夜中奔驰。
因为这就是无所不知的我,能够享受刺激的唯一方法。
所以,不管是今天还是明天,我都会在半夜中奔驰下去。
我们先回家一趟,各自向家人说明状况,或者在小纸条上留言——但是,说的理由并不是不太好听的补课,而是学生会的自强活动这个表面上的理由——在准备好四天三夜所需的东西之后,我们依约再次集合于和家。
这时候,理事长早已出门工作,初叶也已经回家了。原本初叶强烈地表示自己也要保护卡侬,但听说最终还是无法违背理事长的决定。
彩波虽有出来迎接我们,但卡侬附身时的疲劳仍没消除,马上就被女仆带回自己的房间。
因此,我们在各自被分配到宛如饭店的客房——虽然已经提醒自己不用再大惊小怪了,但还是被吓到——放好行李后就马上开始向女仆打听。
听说和家的仆人包括保镖目前有五十到六十个人。考虑到屋子的规模会觉得这是满恰当的人数,但也会觉得多了些,是个满微妙的数字。
总之,有这么多人的话要问事情就方便多了,因为走在广大的宅邸内随时都会碰上女仆。
尽管如此,但为了尽快询问多一点的人,我们决定分头进行调查。
「抱歉在工作时打扰妳,想问妳几个问题可以吗?」
和家的女仆都穿着规定的黑色连身裙,围着白色的围裙,外观上都没有特色。但是基本上我看过的脸和听过的名字都不会忘记,对我面言并没有问题。但是,要连所属的单位也记下来就嫌有点麻烦,所以我在打招呼之前,会留意绣在围裙上的刺绣图案。
我第一个找的人,听说是在和家工作时间还尚短的梅队的夏树。
「哎呀,秋庭先生。您要问问题是没关系,不过请长话短说。」
看她两手抱着布匹,看起来的确没什么时间,因此我决定照她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询问她:
「夏树小姐对『卡侬大人』的所在处,知道些什么吗?」
基本上我不喜欢用敬语——但当然是可以适时适地使用——这件事情和家的女仆都知道。所以,我原本以为以平时的语气说话一定也不会惹恼夏树,但是当她听到我的问题的那一瞬间,竟然不悦似地皱起了眉头……
「……我不知道。」
接着,回我一个冷淡的答复。
「妳真的不知道吗?」
然而,看到她如此冷淡的态度让我反而觉得更加可疑,我就继续追问:
「我不知道,假使我知道也不可能告诉您。虽然说我在这里工作的日子还很短,但我毕竟是侍奉和家的女仆,不会轻易说出主人的秘密。」
但是,她却以锐利的眼神反驳我,让我没办法继续问下去。
「别提这个了,秋庭先生。我第一次看到您穿制服以外的样子……您明明有着得天独厚的外表,为什么却穿着如此乏味朴素的衣服呢?」
「啊?不管我穿什么,也不会造成妳的麻烦吧?」
虽然得天独厚的外表这句充满讽刺意味的话,让我感到不悦,但我也因此知道话题被岔开,同时将自己的服装整个看了一遍。
和家是一座全部地方都开暖气,相当不环保的宅邸,所以屋内很温暖,我将外套之类的大衣都脱掉了,只穿着黑色的薄毛衣搭配牛仔裤,是很普通的服装。衣服都有洗干净,没什么问题。
「哎呀呀,不会打扮的人就是这样,真是讨厌。没什么特别的黑色毛衣,一点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