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嵩月的高烧……那个真的只是生病了吗?”
我的这一席话,不禁让阿尼娅正要踏上台阶的脚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这是从刚才起就一直萦绕在我心里的问题。来到这个世界里还没满一周,嵩月就已经连续两次出现因为高烧而倒下的症状了。虽然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是因为她操劳过度,不过现在来看的话这似乎并不是根本原因呢。
虽然也不能完全排除这只是由普通的感冒或者流感引发的可能性,不过这种症状的频发程度也太异常了。而且嵩月过快的体力消耗速度也让人非常在意。
“难道说,嵩月的这个是……”
“啊……很可能就是‘拒绝反应’呐。”
依然是背对着我的阿尼娅,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叨念着。
“‘拒绝反应’?”我不禁因为阿尼娅的这个回答而呻吟出了声,“是由于‘一周目世界’嵩月身体里寄宿着的是‘二周目世界’嵩月灵魂的原因吗?”
“我也不曾遇到过和现在的奏类似的案例呢,不过个人推测的话……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轻轻搭在阿尼娅肩头上的金发微微摇动着。她的后背上都有了肉眼可见的颤抖。
“对不起,小智。我明明应该更早察觉到这一点的。现在奏的身体……可能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吧……再这样放任下去的话……奏就会……”(这里也还是TOMO)
“那要怎么做才好,阿尼娅?”
我赶紧打断了她的话,插进了我的问题。为了掩盖住自己强烈的不安,我的语气异常地明快。
“应该还有什么挽救方法的吧……阿尼娅?”
然而阿尼娅仍然没能向我回过头来。仰望着窗外明月的金发“恶魔”少女,只是微微地摇着头。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传到了我这里。
“对不起,智春。”
就像啜泣着的小孩子一样的哭声。
喝了阿尼娅调制的一种奇怪药剂后,嵩月没一会儿就安然入睡了。
完全清醒了的我和阿尼娅,就去饭厅享用了一份过早的早餐。
窗外仍然是一片宁静的夜色。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仅有两人的餐桌,显得格外地冷清。
时钟的指针指着的是凌晨5点正的位置。
“那个、阿尼娅……昨天的那个是怎么回事?”
正嚼着有点儿烤焦了的吐司,我突然头脑里闪过了这个问题。
“你所谓的‘那个’到底是指的什么,还是用言语明确地表述一下吧。”
不顾嘴唇边上还沾着粘糊糊的果酱,阿尼娅就用着自大的语气向我反问道。
“就是你和嵩月变装的事情嘛。那个到底是想做什么哦?”
我不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指向了还在墙上挂着的衣物。那里整齐地挂着一套迷你裙圣诞礼服和一套水手服。
又让我想起了些很让人不愉快的事情呐,阿尼娅稍稍皱起了眉头。
“……你、知道‘恶魔’的真面目吧?”
还把挖果酱的勺子叼在嘴里的阿尼娅这样向我反问道。
我随便地点了点头。
“就是指从别的世界闯入的人和他们的子孙吧。而‘恶魔’所拥有的特殊能力,就是世界与世界间产生的摩擦一样的东西嘛。”
“正是如此。我们就像冲入了水中的鸬鹚一样的东西呐。天空和河塘。冲破这两个空间的界线,把在水里悠闲游动的鱼吓了一跳……不过,即使能冲入水中,水鸟依然不能在水中生存。‘恶魔’也是同样的。我们这样的存在,最后也会被世界‘拒绝’,进而‘排除’……也就是‘非在化’。”
“非在化”,说出这个词的阿尼娅,回忆起了一些痛苦的经历。
在阿尼娅眼前消逝的她的姐姐。由于“非在化”发作而痛苦着的“二周目世界”的嵩月。还有就是,濒临破灭的、如水晶废墟般的街区——
“……因此对‘恶魔’来说,‘契约者’才是必要的吧。接受在这个世界里的人——‘契约者’所分享的灵魂,从而让‘恶魔’能在这个世界里稳定存在。相对地,‘恶魔’从异世界里召唤出‘使魔’,使其成为能保护‘契约者’的力量……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的确如此。不过这只是‘雌性恶魔’的情形呐。”
正把方糖一颗颗地放入咖啡杯里的阿尼娅向我宣告道。
“只是……‘雌性恶魔’的情形?”
阿尼娅只是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正惊得目瞪口呆的我。
“在你所认识的‘雄性恶魔’里,谁有过‘契约者’?又有谁有过‘使魔’?”
“呃……这样说来……”
我困惑地摇了摇头。
有着一张威严面庞的嵩月父亲。八伎先生所带领的整个嵩月组众人。还有凤岛大哥——
这样说起来,他们其中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拥有“使魔”。也从没听说过他们任何一个人有跟谁定下“契约”。
“这就是雄性和雌性的‘恶魔’根本而决定性的不同。没有特定的‘契约者’——不,应该说是不可能会拥有‘契约者’的‘雄性恶魔’,并不是依靠‘契约’,而是依靠其它的形式来补充灵魂的损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