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后背袭来一阵让人不禁忘记呼吸般夸张的疼痛。似乎都浸透到了骨头里的那种钝痛。噼里啪啦地被折断的树枝,也隔着制服如针毡般刺痛着我的全身。似乎我就这样飞着撞进了行道树带上的灌木丛里。这应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毕竟万一我飞着撞上的是混凝土墙壁,很可能就直接见上帝去了。
不经意抬起头,从暴走里安静下来了冷冻金枪鱼,就紧邻着我如比萨斜塔般扎在土里。在如冰川般的下坡道上留下一大条弯曲凹槽的这条冻鱼,不禁下意识让人以为是战场上没有爆炸的哑弹。刚才还真是千钧一发。被冷冻金枪鱼撞死,光是在头脑里想象都觉得背脊发凉。
“好痛痛痛痛痛。不要紧吧,你?”
正准备站起来,却被柏油路上四散的碎冰滑倒而跌坐在了地上的那位,就在刚才都还骑在金枪鱼身上的少女,担心地向我问道。
“对不起哦~。就在搬运冷冻金枪鱼的时候,不小心撞翻平板车了呢。有受伤的吗?”
“呜……”
我慢吞吞地支起了身子。从刚才以来的一连串惊讶都已经让我忘记了去抱怨什么。何况我全身四处都遍布着的伤痛,都已经到要一一去数都会嫌麻烦的程度了。话说被三百千克重的金枪鱼撞上都还毫发无伤的人,真该立即转行去当武术格斗家,此人日后必成宗师。
不过,一旁的某人只是以平常的心态,冷眼看着这个因为痛苦不住呻吟的我。
“啊,完全不要紧的哦。毕竟这家伙已经习惯不幸了嘛。”
樋口用着轻快的口气向那位女孩子说道。我搜遍大脑,还真是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太好了呢~,少女两手合十,绽开了如花朵般的温暖笑容。一点都不好。我现在浑身上下可都没任何地方能用“好”来形容。
“为什么……会有冷冻金枪鱼之类的……”
好不容易挣扎着从灌木丛里抽身出来的我,用着奄奄一息的语气向她问道。
不知怎么的,这位娇小的少女一下子害羞似的提高了音调,微笑着回答道。
“啊哈哈~,我是家事部的部员嘛。想为聚会准备一些食材呢。”
那是准备做什么哦,我不禁在心里想着。哪个高中的家事部会在聚会的余兴节目里进行金枪鱼的解体秀哦。那种表演还是到筑地的水产品市场里去秀吧。
借着嵩月的肩膀我边努力地站起身子,边烦闷地长叹了一口气。就在这个时候。
“诶……”
嵩月嘴里冒出了一个惊讶的声音。目瞪口呆的她全身僵直在了原地。有什么值得这么吃惊的事情么?我不禁在心里嘀咕着。嵩月那充满着惊讶的视线,只是直直地锁住了那位还跌坐在地上的少女。
身材娇小、属于家事部部员的少女,“嗯?”地露出似乎不可思议的表情,微微偏起了头。
仔细一看,她的身姿不禁让我忘记了呼吸。
这是一位有着如梦幻般容姿的可爱女学生。童颜的面容,白净的肌肤。她的名字,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虽然和她本人这才是第一次见面。
“……听说学校正门引起了骚动才赶过来……又是你么,哀音?”
从哑口无言的我身后,传来另一个男学生的话语。有谁正朝着如冰雕般伫立在原地的我们走来。
望了一眼刚才说话的人,之前骑在冷冻金枪鱼身上的少女眼瞳闪耀出了光辉。
“啊、士郎君!”
被她话的影响,我回过头去,这才察觉到了这位被称为“士郎君”的人的真面目。
“……佐伯……会长?”
在我们身后的就是洛芦和高中第一学生会会长——佐伯玲士郎。
一位有着不禁让人胸闷般程度的美型、待人处事又有板有眼的一本正经的学生会长。身着一套纯白的改造后的制服。这个人也和“二周目世界”里的他自己基本上没有任何区别呢。
可能是听说了这个“金枪鱼暴走事件”后想亲自来视察一下情况吧。依这个男人的性格来看,这个行动本身也没什么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只是,他刚才称呼这位冷冻金枪鱼少女为什么来着?
“刚提到哀音……哀、哀音同学?”
怀着难以置信的心情,我不禁向她确认到。于是这位冷冻金枪鱼少女大大地眨巴起了眼睛。
“嗯?你、是谁呢?你是认识哀音的吗?”
我再次紧闭上了嘴。
附身在佐伯玲士郎的幽灵少女。被封印在机巧魔神“翡翠”的“副葬少女”。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满面如梦幻般地微笑着、缺乏感情的文静少女。这就是在我心目中那位名叫“志津间哀音”的少女的印象。
而眼前的这位冷冻金枪鱼少女,虽然的确与记忆中的她长得一模一样,不过给人的印象却截然相反。不仅感情丰富,脸上的表情也像走马灯似的频繁地变化着。明明是一脸恶作剧般的微笑,却并不让人觉得带有丝毫恶意。真要说的话,这一点上倒是跟操绪挺像的。
哀音那无忧无虑的微笑映在我眼里的,不禁让我心如刀绞,痛苦得差点喘不上气来。
并不是性格不同。只是,在我眼前的这个她,才是原本的哀音。
这才是作为机巧魔神的祭品而磨损着灵魂、消逝着感情之前的那位,原原本本的哀音——
“认识……可能你还并不认识我,不过我可是在很早以前就一直对你……”
我嗓音沙哑地向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