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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我所知的恶魔化机制几乎都是来自加贺篝与环绪姐的说明,谁也不敢保证他们说的就一定是真的。
「对不起。」
嵩月突然说道。
「耶,怎么了吗?」
一边在她的手臂伤口上贴OK绷,我一边以愕然的惊呼声反问道。贴OK绷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又不会花多大力气。正当我想开口请她不必在意的时候——
「现在的我……大概无法保护夏目同学……」
听了嵩月的这番话,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不懂该怎么回应她才好。这位像是易碎物品一样的纤细少女,在自身的存在差点消灭后,脑中依然想着这件事,这点令我大受冲击。
到了如今,我再度被她身上所束缚的恶魔诅咒而感到头晕目眩。
何况使她被如此束缚的犯人之一,毫无疑问就是我。在嵩月的恶魔之力保护下,我得以过着安逸的生活,但同时也将她逼入了绝境。
「够了……」
我还来不及想清楚,身体就已经先搂抱住嵩月。
感觉她用力倒吸了一口气。在我的臂膀下,她惊讶地紧绷着全身。
「已经够了。只要嵩月能平安无事就好……不管你是人类或恶魔都没关系。」
嵩月的肩膀微微发出颤抖。
随后,她——摇了摇头。
她的态度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嵩月否定了我方才的一番话。
「如果我不是恶魔……就没法再守护夏目同学……」
「你为什么……!」
绝望让我的眼前一黑。
即便不靠言语,我也能轻易理解嵩月的想法。因为那是我从很久以前就察觉的事。
对嵩月来说,我是应该要保护的对象。既非朋友也非伙伴,只是非得要赌上性命守护不可的存在。守护我就是她本身的存在意义,嵩月顽固地坚信这一点。
恐怕这也是讨厌恶魔这禁忌力量的她,想肯定自己恶魔的身分而导出的结论吧。
当初才刚开学没几天,我得知她是恶魔,并在她被抓之前救了她。
对我来说那只是一件小事。然而,对嵩月而言,那或许就像雏鸟的铭印般成了决定性的一项经验吧。
因此她现在才会像这样束缚着自己。
我为了身为恶魔的嵩月挺身战斗过,所以她也要以恶魔的身分帮助我才行——她就是如此坚信这一点。简直就好比假使她失去恶魔身分了,便没资格跟我在一块一样。
没那回事。我很想出口强调这点。嵩月是重要的朋友与伙伴,不只是我,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我也很明白,这番话一直无法传递到嵩月内心深处。
那天在教堂的礼拜堂,嵩月受到巨大的冲击。
从那天起,她就身陷如此的束缚当中。
能打破这束缚的言语,我只知道一句。那既不是针对恶魔或人类的身分,只是为了肯定如今在我眼前的这位少女而已。
「我……喜欢你,嵩月。」
嵩月的肩膀颤抖平息了。
她僵硬的身子也松软下来。我感受她柔软的体重,自背后紧紧抱住她。
「啊……」
嵩月缓缓抬起头。她的脸庞离我很近,双方的鼻尖几乎要碰在一块。在黑暗当中,只有她红通通的脸庞清晰可见。
「接下来的事,让我来吧……我会找出阿妮娅跟操绪,还有返回原本世界的方法。只要嵩月能陪在我身边,就只要那样……我会很高兴。」
我鼓足所有勇气,以腼腆的口吻将心意说出口。
嵩月什么也没有回答。她只是在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极近距离内,仰望着我的脸而已。我很害怕她的沉默,心脏的鼓动声仿佛在脑海中响彻着,我已经快要无法呼吸了。当我觉得自己快童息而死的时候……
「好。」
嵩月对我如此低声说道。
之后,她的体重便离开了我的双臂。
嵩月轻巧地逃脱我的怀抱后,站起身,转过去背对我。她走向另一张床,以若无其事的口吻表示:
「我,要去收已经洗好的衣服……那个……夏目同学请先休息吧。」
她拉上收在墙边的帘幕,这么一来我就看不到她的卧榻了。
摇曳着一头长发,嵩月回头最后一次瞥了我一眼。
「晚安。」
她淡淡地说完,踩着啪哒啪哒的脚步声离开保健室。
房内只剩下我一人。
深夜的学校。充斥药味的保健室。硬邦邦的床。
我慢慢地横倒在了床上,意图不明地自然伸出了手。
「呃,刚才那是……」
窗外的夜空被云遮蔽了月亮。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