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姑且按下不表。
我拼命避开佐伯哥的脸,望向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可怜小太保。
那家伙只不过是想稍微尝试一下不纯的异性交往,就被修理得如此凄惨。一旦我真的跟嵩月缔结契约,他们那些‘宰了你’云云,就绝对不会只是口头上的威胁。
身边有如此罕见的美少女,却又被限制不准交往,或许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一件事吧。一想到交了女友后就仿佛腾云驾雾的吉田学长,我突然产生一种迟来的强烈羡慕。
我偷偷叹了口气,同时默不作声地瞥了佐伯哥的侧面一眼。
这位学生会长也委实让人难以理解。
明明有如此出众的外表,女生们想跟他交往还得拿号码牌才是,但却从来没听说他传出什么绯闻。相反地,围绕在他身边的总是一群看了就令人难受的肌肉壮汉。
『果然,他的嗜好是那方面……』
操绪仿佛看穿我心思般、时机绝妙地窃窃私语道。
「是吧。」
我也点点头。如果真是那样,佐伯哥会对所谓的不纯异性交往如此无情,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你说什么?」
佐伯哥以讶异的表情质问我。我与操绪慌忙摇摇头,为了躲避他狐疑的视线,还故意看向窗外。
角度倾斜的午后阳光,将校庭染得一片赤红。
仅存一点夏季尾声的晴朗青空、无人且清闲的操场。
在宛如以扫帚扯开的卷云背景下,只见一名女学生无所事事地呆立着。
这番光景令我下意识地停下目光。
我应该不认识她才对。对方的背影我毫无印象,只是感到有点好奇。
「啊……怎么了,吗?」
捧着一大堆纱布回来的嵩月,以大惑不解的表情对我问道。
『呃,没事。』我摇摇头。
为何自己会对那位陌生的女同学产生好奇,大概是由于她身上散发出一种跟我类似的倒霉气质吧。
那仰望黄昏天色的娇小背影,总觉得好像在哭泣。
O
又过了好几天,脸颊上的伤口也快痊愈了——
当晚,我不知为何在半夜突然醒来。
全身都是令人不快的黏腻汗水。床单也因湿气而显得异常沉重。
这种醒来的方式真是不舒服到极点。
没有月光的夜晚,室外一片漆黑。
操绪的身影也不在附近,昏暗的房间角落只有我一人单独躺着。
或许刚才自己作了一场梦吧。
没错,梦。
会突然醒来就是恶梦的缘故。
噫噫呜呜、噫噫呜呜——
总觉得耳边一直有某人在哭。
那是女人的声音。
啜泣。
为什么要如此悲伤呢?我心想。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这个问题,我唯一能听到的就只有接连不断的啜泣而已。
噫噫呜呜、噫噫呜呜——
啜泣声冷不防变得清晰起来。
我猛然睁开眼。边拭去前额冒出的讨厌汗珠边撑起上半身。
时间已过了半夜两点。
陷入沉睡的马路寂静无声,唯有街灯所发出的微弱白光,透过窗帘缝隙流泻入室内。
在梦里听到的女性哭泣声——
再度传入了我耳中。
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瞬间窜过我的背脊。这下子我可是完全清醒了。
带有恨意的哭声自半开的门缝中传进房间。
噫噫呜呜、噫噫呜呜。是女人的声音没错。
这不是梦。假使我先前所听到的呜咽是恶梦的一部分,醒来以后就不可能再听到了。
此外我也不认为这是幻听。
最好的证据就是,哭声偶尔还夹杂着一吸一顿的抽噎以及吸鼻子的咻噜声。如果这是幻听未免也太真实了吧。过剩的临场感反而让人觉得恐怖。
不过假设这声音不是梦也不是幻觉,那就是如假包换的现实啰。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蠢事——我心想。
『智……智春……』
这时,一个人影轻飘飘地自我那流满冷汗的背部浮现。
这位发出淡青色光芒的幽灵少女,正是我熟到不再熟的操绪。
只见她面露难堪的表情望向我。
『刚才的哭声是……』操绪软弱地问了一句。
看来她也是被啜泣声所惊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