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当……」
嵩月在这当中不知为何比平常更不带表情,只是紧盯着以格子手帕包裹的佐伯妹特制便当不放。
〇
几乎完全被科学社社办占据的化学准备室里,陈列了无数个宛如受诅咒古代遗物般的诡异黑科学制品。因此,在原本就显古旧的这整栋建筑物中,沉淀的不快气氛更形挥之不去。理所当然地,普通的老师跟学生很少接近——也是托了这个理由的福,科学社顾问市原老师差不多快把这里当作自己的个人房了。
市原是个年近三十的化学老师。
身着邋遢白袍加上满脸胡渣的他目前单身,但浑身却散发出一种对人生百般无奈的中年哀愁。
午休时间他大多一个人吃着泡面,不然就是独自吞云吐雾。然而,今天的情况却不同以往,化学准备室除了他以外还多了其他人物。
也是因为这样,化学准备室的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完全改变了。
「请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环顾样貌截然不同的准备室,胆战心惊地问。
准备室里搬入了大块的白板,工作桌上则放置大量的课本与参考书;此外还有堆积如山的练习用考卷;墙壁上贴了月历以及标明课程进度的图表——这种景象就好似快要大考的补习班学生一样。
「是补习没错。我在帮那家伙赶进度。」
市原以手肘抵住不锈钢桌并撑起脸颊,语带感叹地喃喃表示。
他所指的工作桌深处,还坐着另一个疲惫不堪的男学生,正以几乎快趴下去的姿势用功念书。那是一位身材瘦长且看来不太可靠的学长。蓬松的长发加圆框眼镜,五官虽算端正,但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土气。原来正是三年级的科学社正牌社长——炫塔贵也。
「……社长?你连午休时间也在补习?」
「有什么办法。炫这小子缺课太久了,用普通的补习进度根本赶不□他的缺席部分。所以他必须在这里从早待到放学后,不间断地补习。用这种方式才能勉强赶上毕业日期。」
「唉……原来如此。」
听了市原半自暴自弃的说明后,我大致理解事情的因果了。社长之前是重度的茧居族,过着躲在自家庭院避难所足不出户的生活。当然在那段期间,他也根本没来上学。看来,他现在终于得面临苦果了。
看着那位根本没察觉我们进入准备室,依旧埋头苦读的社长。尽管不关我的事,我还是稍稍同情起他来。
『那个……我明白是在补习了,但为什么要选科学社社办呢?』
操绪帮我点出了切中要点的疑问。
问得好——市原以如此的表情用力耸着肩膀。看来这位教师老早就想对其他人诉苦了。
「简单的说,改变抗拒上学的心态并来学校报到是好事没错,但这小子还是不愿走进教室。」
「……啊?」
「他抱怨自己关在家里太久,学校根本没朋友。而他的导师也不敢勉强他,就把问题直接丢给我了。真受不了,以前只听说过抗拒上学的小孩先去保健室适应,哪有来化学准备室的道理啊?」
「这的确是……很奇特的状况啊!」
我含糊其辞地发表感想。社长本人的态度虽然有问题,但学校方面的处理方式也太随便了吧?
『不能请冬琉会长帮忙说服他吗?』
操绪提出一个进取的解决手段,但市原却摇摇头。
「你说橘高啊?拜托她也没用吧!她的确是个很干练的学生会长,但一遇到炫就会突然变得软弱,从以前就是这样了。」
「我总觉得可以想像那种场面……」
之前烟火大会的事依然历历在目,我只能无力地点头赞同。结果那一次,我们也只是为了冬琉会长个人对社长的要求而被利用罢了。
市原好像终于有种不吐不快的舒畅感,于是便一边用力搔头一边站起身。
「总之就是这样啦,你们应该是来社办吃便当的吧?顺便帮我看好炫,别让他溜走了,我要去吃午饭了。」
「啊,好的,我明白了。」
虽然我点头回应,但举目所及,桌上空间全被补习用教材埴满,根本没有能摆便当的位置。正当我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时——
「请用……这个……」
「啊,谢了。」
嵩月为我搬来一张空着的铁管椅。虽然不能用桌子还是很不方便,但至少有得坐就可以吃饭了。在一种不知名的疲惫心情驱使下,我一屁股坐在那张铁管椅上。
「……那家伙终于走了吗?」
结果就在这时,社长冷不防抬起头咕哝道。只见他不耐地拨着过长的前发,很疲惫似地叹了口气。
「社长?怎么,你知道我们来了吗?」
我一边打开便当盒一边讶异地问。社长则重新扶好眼镜并回答我:
「嗯。虽然不能否认我刚才已经快昏过去了……但每天都补习十小时也太累人了吧!只不过才离开电脑萤幕半天,我就快出现断瘾症状了……」
「唉……断瘾症状……」
社长俯瞰自己那双正在颤抖的手,我不禁有点不安起来。看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