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把我放开了吧?大家都在看……」
她似乎想隐藏心底的羞涩,故意以冷淡的口气表示。其实大家根本没在看吧—我暗地这么判断,但现在并不适合吐槽对方。
「啊啊,抱歉。」
我缓缓将佐伯妹放回地板让她自由活动。刚才由于过度紧张所以没察觉,其实自己身上有多处关节剧痛不已。为了要承受自阶梯高处落下的佐伯妹体重,对身体似乎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不过当佐伯妹一边整理制服一边试图站起来时——
「耶,不会吧!?」
她却发出了让人莫名其妙的惨叫,并再度倒回我身上。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插曲的我,毫无防备的头部侧面就像是中了一记相扑力士的臀部坠击般,发出闷重的碰撞声。
「怎……怎么了?」
我按着顿时开始晕眩的头部关切道。
佐伯妹的回答很短。只见她以右手按住裙摆,左手则压着扭曲的左脚踝。
「好痛。」她说道。
「耶?」
「脚踝痛死了,好像站不起来……」
佐伯妹虽然勉强想装出平静的摸样,但却很难忍住伤处的疼痛。她那形状姣好的眉毛纠结着,一旁还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对喔,是那时候——」
我想起她之前为了闪避魔精灵的攻击,一时踏空楼梯的场面。以那种力道往下坠,就算途中造成身体某处剧烈疼痛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关于今天的意外,佐伯妹算是完全的受害者,因此我不得不对她寄予同情。
「呼……应该是轻微的脚踝扭伤。幸好骨头应该没事。」
佐伯哥蹲在妹妹的腿边冷静地告知道。隔着一层袜子的佐伯妹脚踝乍看下并没有肿得多严重,只不过,伤口应该会很快就开始发热吧,最好还是赶紧送医。
「先去保健室进行紧急的处理吧!夏目智春,不好意思——」
「啊,我明白了。是要我扶她过去吧?」
在佐伯哥的指示下,我把肩膀借给他妹妹。大概是因为哥哥就在旁边看,佐伯妹并没有□出任何怨言,很听话地将全身重心交给我。
「还有嵩月奏你……很抱歉,可以请你也顺便照顾玲子吗?」
佐伯哥冷静地对因担忧而从阶梯步下的嵩月说道。一直很讨厌恶魔的他会对嵩月低头拜托让我大感意外,看来他是真的很在乎自己的妹妹。不然的话,有那么多处决部的属下可以派遣,为何偏偏要把重要的妹妹交给嵩月保护?
然而我又想起,既然他这么重视妹妹,何不自己带她去保健室?佐伯妹应该也会为此非常开心吧,结果想着想着,我却发现了些许不对劲之处。
不对劲的源头是出自佐伯哥的右臂。
从他大衣右袖口伸出的手,此时正以无力的姿态乱晃着。我总觉得他的那只手似乎扭曲成很不自然的角度,果然,哀音也很忧虑地跟我看着同一个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我以视线询问嵩月。结果嵩月却以莫名抱歉的表情立刻将眼神移开。这种态度就很像为了要袒护真兄,而故意拒绝作证的重要证人一样。为何嵩月会出现这种反应?
我试着在脑内整理前因后果。
佐伯妹之所以仰受伤,是由于要闪躲凤鸟的攻击耳聪阶梯摔落,我虽然想援助她,却因无法支撑她的身体重量而双双自楼梯滚落。至于我最后基本上算有惊无险,都是托了佐伯哥在下面及时伸出的援手。
然而要抵挡两人体重加上自楼梯高处下坠的动能,普通人的躯体应该很难全身而退吧。难道问题的解答就是这个吗?
操绪这时怯生生地开了口:
『那个……你的手臂……』
佐伯哥俯瞰自己轻轻抬起的右手,淡漠地告知大家:
「是啊,看来是骨折了。」
『……』
霎时陷入沉默的操绪偷瞄了我一眼。
我立刻不安起来。等等,这难道要算在我头上?确实被凤岛抓来问路跟领他进学校的人是我,无法制止佐伯妹与凤岛发生冲突的人也是我,想承受佐伯妹重量最后却双双让佐伯哥接手的人还是我唔哇!果然是我的错啊!
「……夏目?」
靠在我肩膀上的佐伯妹在非常近的距离下叫了我一声,才让我回过神。
虽然有很多无法接受之处,但这次的责任看来是躲不掉了,我不禁转念一想。对佐伯哥就等之后再道歉吧,如今还是先把他妹妹送去保健室。
但当我下定决心要迈出步伐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戳了我一下。
回头一看,视野中蹦出了一颗金发少女的脑袋,原来是那位总督千金阿妮娅·福尔切啊。这位食运族的小妹妹留学生,似乎认为自己也有责任,以一副有些寞落的表情抬头望着我。
「不可以忘记三分熟的羔羊里肌排喔!」
她那宛如人偶般端正的嘴角缓缓松开,小心翼翼地对我叮嘱。
一股激烈的疲惫感突然袭来,我差点就当场瘫了下去。
这就是在那个让人热到快断气的炎炎午后所发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