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教室将头伸入纸箱的奇怪嗜好,我以前可没听说过——
这位交换留学生少女,以貌似猫咪在甩头的动作清掉秀发上的灰尘。
“智春,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的忙。”
阿妮哑以傲慢的口气命令道。看来将头伸入纸箱果然不是在玩。话说回来,她的态度还真差劲啊,虽说我早该习惯了。
“可以啊,不过这是什么?”
我将自己的东西放在教室角落,顺着阿妮娅的呼唤走过去。
这间社办原先只有阿妮娅一人而已。优等生嵩月正被同班的其他女同学团团围住,争相请她为本次期末考猜题。樋口今天刚好是值日生,朱里学姊则迟迟未到。
以粗暴的手法拆开的纸箱上盖,贴有色彩缤纷的标签,那是国际宅配的传票。上头写明的地址正是洛高,至于收件人则是阿妮娅·福尔切·索梅西尔·米克·克劳珊布尔希总督干金。
“给妮哑的东西呀?是从罗马尼亚老家来的?’阿妮哑娅懒洋洋地对抢先发问的操绪摇头。“不是,看通关资料应该是从贝里斯来的。”
“贝里斯……呃,在哪?”面对操绪的质问,我耸了耸肩。总觉得印象中应当是在赤道附近,但正确的地点我就不太清楚了。
“中美洲。墨西哥的旁边,也在犹加敦半岛的根部位置。”
阿妮娅代替我回复操绪。连续出现的陌生地名令我困惑,在我脑海内有颗地球仪无意义地咕噜转着。操绪则讶异地瞪大眼睛。
“墨西哥——是那个墨西哥吗?出产墨西哥卷饼、莎莎酱,还有龙舌兰酒?’我想应该没错,不过怎么都只联想到食物啊?“为什么那个地方会有人送东西给妮娅?有认识的人住那里吗?’伴随着操绪抛出的问题,我也顺势望向阿妮娅。我可以体会操绪此刻大惑不解的心情。虽说阿妮娅有认识的人在贝里斯什么的并不会造成我们的困扰,但阳光普照、洋溢拉丁风情的加勒比海很难与阿妮哑本人结合在一起。如果是来自西伯利亚的冻原地带我反而比较能接受。
结果阿妮哑自己也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不,我在中美洲并没有认识的人……况且寄件者——是你的哥哥啊,智春。”
“……嗄?”
我花了一点时间才理解阿妮娅的说明。老哥、贝里斯、寄给阿妮哑的快递。由于之间的关联性太薄弱,所以我无法将它们串接起来。这是哪门子的兰一题故事啊。(编注:原文为三题晰,落语用语,表演者向观众随机征选三个名词,做为即席表演的命题。)
“所以,那件东西是直贵哥寄来的吗?啊,真的耶……”
端详过纸箱上的传票后,操绪也吓了一跳。在寄件者的栏位上,的确以似曾相识的笔迹写着“夏目直贵”的片假名拼音。
我也茫然地盯着上头的签名。
一种毛骨悚然的惊异感缓缓爬上我的背脊。我找了好久的老哥踪影,竟然会如此轻易地自动找上门。平常对亲弟弟连一封电子邮件都不写的人,却会对暂时借住的留学生寄送海外快递,实在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不过这样也好啦。
“也就是说,我那老哥如今人在贝里斯罗?”
我确认过传票后问道。操绪则“嗯——’地念了一声。
“不太可能吧?你们看,寄件人的住址好像是某间饭店,而且这是透过海运寄来的,可能已经过了一个月以上的时间唷?’
“这个时候直贵的大学应该在放暑假。中美洲也许只是他田野调查的途经之地吧。”
阿妮娅以补充的口吻喃喃道。老哥留学的欧洲某大学,漫长的暑假是一直从六月放到九月——我以前好像也听说过。
“结果还是搞不清楚他身在何方嘛……”
我虽然先是略微期待了一下,但随后袭来的失望却更加剧烈。除了原本就是半失踪状态以外,现在连他留学的地方都放长假了,要找出老哥的踪迹难如登天。
操绪就像是在怜悯垂头丧气的我似地叹息道:
“不要急着下判断嘛,这里面或许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真的会有线索吗……”
我知道操绪是想帮我打气,但期待一个月以前寄出的快递未免太傻了。况且只要是老哥送来的玩意儿,从以前就没在收下后发生过任何好事——例如机巧魔神与阿妮娅都是。
话说回来,这么大的纸箱一直占据工作桌也很碍眼。我不耐地将箱中的缓冲材料拨开,试图摸索里头的物品。
纸箱里装着一只每边长约五十公分的碧绿色塑胶容器。表面看起来有点脏,但结构似乎颇为坚固。这可能是用来运送容易损坏的工业制品吧。
容器背面则以万能胶带黏上一枚茶色的信封。
我将信封拆下,并将里面的信纸递给阿妮娅。因为上头以我完全不懂的语言印了一堆字。
那感觉并不太像封信——我猜应该比较类似某种说明书或论文吧。
阿妮娅轻轻皱起眉,持续将目光落在信纸上。原本我以为那是什么艰涩罕见的外语,但看来她依旧能够轻松解读,真不愧是众人公认的天才少女。
当她在阅读信纸的同时,我因为没事干便再度举起塑胶容器。
“这可以打开吗?”
“应该可以吧?又不是寄给智春的,想必不会是什么危险的物品。”
操绪的看法还是那么不经大脑。如果是寄给亲弟弟的东西才危险——虽然不懂那是什么逻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