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程的公车上,我低头持续思索这整件事。
越深入调查朱里学姐的身世,就越觉得她的过去根本是一个谜。
自称雪原瑶的那位少女说朱里学姐是神父的养女,不过,这个讯息也不能尽信。搞不好朱里学姐的双亲还好端端地在某处生活。此外,她为何要在已经空无一人的教堂独自生活?我老哥以及她背后的组织——王立科学狂会又是什么关系?当然,还有她前阵子请假所进行的不可解神秘行动——
最重要的是,朱里学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要说她只是一介疯狂爱好黑科学的普通女高中生,实在是很难让我信服。
“……头又开始痛了。”
我深深沉入市公车僵硬的座椅内,虚脱地如此咕哝道。该不会真的发烧了吧?受不了,在期中考前的忙碌时期,我为何要把珍贵的脑力花在这种地方哩。
‘嗯……我也觉得身体好像怪怪的。’
操绪很难得地好一阵子没开口说话后,突然望着自己的手掌如此表示。为了确认自己的身体,她试着握拳又打开手掌,只见她的指尖就像收讯不良的电视画面般出现中断与杂讯。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她那原本就颜色稍淡的身影这回变得更透明了。
“操、操绪……你还好吧?”
我惊讶地高声喊道,在乘客稀少的公车内听起来十分响亮。司机透过照后镜以愕然的眼神瞪着我,我只好以尴尬的笑容掩饰过去。
‘嗯——操绪是觉得还好啦,应该是智春身体不舒服的关系吧?’
“咦?”
‘之前朱里学姐不是说过吗?射影体就像操演者脑袋的输出入装置,所以才会投射出类似幽灵的这个身影。’
朱里学姐的确说过类似的话。操演者脑内已经被施予某种术式,其作用正类似与副葬处女通信用的回路。利用这种构造,操演者才能控制机巧魔神。
“啊,所以你会这样是因为我感冒?”
我发烧对操绪的影像实体化功能产生了影响——这种理论听起来既原始又单纯,事情真有那么容易解释吗?
‘我也不太清楚啦,总之智春还是多休息比较好啰?’
“我也很想……”
对她点点头后,我心中浮现一抹不安。没想到光是发烧就会对操演者的能力造成影响。假如在这种状况下我的<黑铁>失去控制,岂不是会造成难以想像的严重后果。
接近鸣樱邸附近的公车站牌时,我按了下车铃。这时,包括司机在内的所有乘客都不约而同地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除了脸色因生病而非常难看外,我刚才还一直不知所云地自言自语,被旁人当作怪胎也是活该。
我边叹气边步下公车。
时间刚好过下午四点,没多久嵩月也会造访我家。接下来只要把详情告诉她,请她帮忙照顾紫里就行了。
‘我怎么觉得智春好像在扔烫手山芋?’
操绪狠狠地逮着我的把柄。
“这么做的确对她们很不好意思,但我也是不得已的啊。毕竟我一个男生要照顾紫里太奇怪了。紫里她应该也觉得给女生照顾比较好吧?”
‘唔……操绪一点也不觉得智春是在关心她耶。’
操绪说到这里,音量突然变低了。仔细一看,可发现她正以冰冷的目光盯着鸣樱邸的玄关。
紫里就伫立于门柱前,并对甫返家的我挥手。当然,她依旧维持出门前那种仅有衬衫一件的穿着,下半身也没穿外裤。
“呜哇……紫、紫里同学!?不要跑出来啊!”
我惨叫一声后立刻冲向对方,紫里见状则开心地在胸口前合掌。
“欸嘿嘿……智春哥哥不在,感觉好寂寞唷。幸好我在二楼窗边看到你回来。”
“啊,是吗?”
紫里注视着我,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其实这也没什么好紧张的吧,这里是我租来的住所,迟早是要回来的。
“啊,对了,请哥哥等一下。”
说完后,紫里便褪去拖鞋返回走廊,双膝跪地并以三指抵住地板,弯腰行了一个超级隆重的礼。
“亲爱的,欢迎回家。”
“呃……不,那个……”
又不是新婚夫妻。紫里仰望着手足无措的我窃笑,还偷偷吐了吐舌头。我早就想试试看这是什么感觉了——她接着又如此表示。
面对这种情况真是令我十分尴尬。确实如操绪的猜测,与其说我留她下来是为了关心、照顾她,还不如说我乐在其中吧。
不过这也帮我厘清了一点,紫里与朱里学姐确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就算是为了整我而演戏,朱里学姐也不可能做出刚才那种行为。
“哥哥肚子饿了吗?”
“嗄?”
“我烤了蛋糕唷,要不要一起吃呀?”
“啊……这样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我难为情地低下头,总觉得自己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上。
仔细一瞧就可以发现,就连玄关四周与走廊都比早上要来得整洁不少。紫里应该是趁我去学校的时候打扫过吧?她跟那个任意闯入我卧室、喝完啤酒就乱扔空罐的朱里学姐根本就是两个长得很像的不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