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咧?”
俯卧在桌上的樋口以不高兴的声音咕哝着。
出租别墅的客厅内充满了咖喱的气味,锅中正煮着已经开封的真空调理包。
“——我们的晚饭会变成真空调理包,理由就是那个吗?”
我默默地对樋口点头。
依然潮湿的前发盖在眼睑上,更让我感到郁闷。
挂在窗边晾干的制服还在滴滴答答个没完。这都是那辆失控冲往对向车道的速克达害的。虽然我在被车轮辗过前惊险万分地闪开,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也因此一口气冲过路旁的护栏并摔落湖中。
四月的土琵湖水温实在很冷,和衣落水的我如果运气差一点,明年就要抓替身了。最后虽然千辛万苦连滚带爬地上了岸边,但朱里交给我的采购预算已沉入湖底,成为鱼儿的盘中餐。全身湿透的我结果只能带回勉强够份量的真空调理包,该抱怨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
“真是的!”
樋口叹了一口带有咖喱味道的气。
“结果那辆失控机车的女驾驶哩?”
“唔,好像没什么大碍吧。”
我手忙脚乱地将福神渍{译注:一种日式腌渍食品}送入口中。方才那个金发女一股脑儿将速克达撞入护栏后,竟神奇地让失控的机车转向,最后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地悠然离去。我恍惚中好像听她喊了一声“抱歉啰”,不过并不是确定。
“那个女的在这种荒郊野外做什么?是本地人吗?”
市原以向来那种有气无力的口吻问道。他似乎认为这种旅游淡季单独出现在风景区游荡的金发女子颇为可疑。
我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搞不好是在国道沿线家庭式餐厅或土产店打工的人也说不定。不过看起来也有点像不良少女,或许是想挑战山道飘车吧。”
我随口推测。
但不管是差点被辗毙也好,或者是采购费沉入湖底也好,这些悲惨的遭遇真是让我越想越火大。要是当时有记下速克达的车牌号码就好了,只可惜直接摔入湖中的我实在没那个闲功夫。
我对操绪投以“要是你机灵一点就好了”的视线,她则一脸‘有意见呀?’的表情并嘟起嘴。这个守护灵真不管用。就连我在水中挣扎的时候,她也只会在半空中做出类似奥运游泳教练的指挥手势而已。
“算了,没受伤就好。如果集宿时发生什么意外,我这个顾问就得负起责任了。”
市原毫不掩饰地道出真心话。如果老师真的担心被究责,一开始就不要带学生出来击退怪物啊。
“最近的真空调理包其实也很好吃,所以你就别气了。”
朱里以拼命忍住笑意的表情安慰我。尽管她的论点有些偏离主题,但看她那副乐在其中的模样,我也不好意思再抱怨了。
原本装满咖喱的盘子被吃得干干净净。我吃饱了——朱里面对食器合掌说道。
“对了,监视摄影机呢?”
“……早就安装好啦。”
樋口以略带自嘲的口吻傲然表示。
看他那伤痕累累的模样,想必也是历经一番波折吧,像是被竹枝刺伤,在湿地滑倒、从倾斜的山坡滚落之类的惨况——应该不难想象。
“嗯,既然如此,等一下就可利用卫星定位系统校准地形资料,顺便替每一架摄影机分配ID。”
朱里自顾自地拟定计划。
虽然我不太懂她在说什么,但只要完成后应该就可透过设置在出租别墅内的接收装置画面监视不明生物的可能出没地点了吧?然而一想到要盯那么多台摄影机,我就觉得很麻烦。
樋口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这时又自告奋勇地举起手。
“啊——那种简单的工作就交给我吧。在我作业时,学姐们可以先去泡澡放松一下,你说对吧,智春?”
“……嗄?”
樋口是在找我帮忙吗?不过,他的态度也未免太不自然了吧,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另有企图。只见樋口自信满满地挺起胸膛,不由分说地搭着我的肩,一副非把我拖下水不可的模样。
朱里见状则“呼呼”地露出浅浅的微笑。
“是喔。那好吧,姑且接受你的好意。小奏,你觉得呢?”
“啊……好。”
不明就里的嵩月被学姐牵着鼻子走。
在两人步入女生寝室前,嵩月又偷偷对我瞥了一眼。我偏着脑袋,思索她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正确来说,她投以视线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浮在我身旁的操绪。
要解释起来似乎很复杂,总之到了晚上这段时间,能力变强的嵩月就可以清楚看见操绪的存在了。也就是说,嵩月刚才恐怕在犹豫是否要开口与操绪交谈。
操绪好像也察觉出对方的用意,对我露出略显尴尬的表情,然后才开口道:
‘智春,我也跟她们一起去好了。’
我目送操绪尾随嵩月一同进入女生寝室,觉得这种情况颇为新鲜。
操绪会跟着我以外的人走,应该是她变成幽灵后的第一次吧。不,严格来说,朱里与嵩月也不算普通人,但这种情形还是很罕见。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一种父亲第一天送女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