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嵩月在我的注视下困窘地垂下目光,以勉强才能听见的低声轻轻说了句:
‘……如果是跟夏目同学一起的话。’
这句话说出口后,化学准备室的空气随之冻结。
操绪气得用力鼓起脸颊,一语不发。双手交叉放在工作桌上的佐伯兄则以极其骇人的眼神瞪着我。至于忸忸怩怩低着头的嵩月,头顶上似乎冒出了微微的白色蒸汽。
现场令人窒息的紧张感使我全身僵硬,但朱里当下却丝毫不理会这种一触即发的气氛,露出了柔和的笑容说:
“那么就说定啰,大家明天早上七点在学校正门集合。”
“……”
结果,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
我去了厕所一趟。
科学社的聚会在难以收拾的气氛下结束后,我正打算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回租屋处。
“你陪我来一下。”
没想到半路上却被佐伯兄半强迫地拉走。
厕所里残留着刚扫除完毕后的清洁剂刺鼻气味。我与佐伯兄并排在小便斗前。
水流声在瓷砖间反射,听起来格外响亮。
佐伯兄从进了厕所后就一言不发,始终保持着令人不安的沉默。
我也觉得这种气氛非常尴尬。没想到竟会跟这种人一起上厕所。
“呃……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想先回去了?”
我一边在洗手台洗手,一边莫可奈何地向他询问着。
佐伯兄拿出纯白的蕾丝手帕将手上的水擦干,终于以险峻的表情开口:
“等等,我有事想要问你。”
“咦……有事想问可以找别的地方……”
“在这里就不必担心你的射影体或黑崎朱里的耳目了。”
啊,原来如此。的确,即便是操绪,也不会想闯进男生厕所。
不过我对跟这种人躲在男厕里讲悄悄话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从刚才你们社团成员的态度判断,有一点让我十分在意。”
“唉……怎么说?”
有什么好在意的?刚才的交涉几乎都是你单方面提出要求吧。
“关于嵩月奏。”
“啊?”
“我就单刀直入地问吧。你跟嵩月奏是什么关系?”
“嵩月是我同班同学啊?呃,也就是说,我们被分在同一班……”
我的确很想认真地回答对方,但说出口的话却很像是在敷衍。从佐伯兄的表情可以很清楚地判断他非常不满意
“我想知道的不是那个。”
“唉。”
真的要问起我跟嵩月的关系嘛,这让我该如何回答才好?我们除了同班、参加同一社团外,我还对她的家庭状况稍微有点概念,仅仅如此而已。
眼见我脸上浮现困惑的表情,佐伯兄又突然凑了过来。
“你们在交往吧?”
“嗄?”
“我在问她是不是你的女朋友。该不会,其实你已经跟她‘做’过了吧!?”
我不由地缓缓向后退,但佐伯兄却揪住我的肩膀,不肯轻言让我逃脱。他此刻的表情极度认真,端正的双眼也眯成锐利的两条缝。
“‘做’过了!?还是没‘做’!?”
“当然没有!她只是我的同班同学——”
“小声点。给外头的人听到就糟了。”
佐伯兄动作敏捷地捂住了我的嘴。这家伙,要不是他紧紧逼问,我也不需要大声驳斥吧。
不过眼前的他似乎暂时相信了我的辩解。
“那就好。果然跟玲子的报告一样。”
“跟报告一样……”
佐伯妹到底在跟自己的哥哥报告什么啊?
“之前我已经警告过你,为了慎重起见我再重复一遍。你绝对不可以跟嵩月奏交换契约。如果你成为她的契约者(Contracor),我就必须被迫杀掉你们俩其中之一——就算要与黑崎或她背后的王立科学狂会为敌也在所不惜。”
“是、是吗……”
不知算是幸或不幸,我与嵩月目前暂时不会发展成那种关系。
“可是为什么呢?现在的高中生交交男女朋友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不,我并不是指我跟嵩月也是那种关系……”
“你太天真了,夏目智春!”
“是、是吗?”
“没错,看来你一点都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好吧,既然黑崎朱里没教你这个,就由我直接对你说明。倘若你跟她发生性……性关系的话,究竟会有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