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伎对跑来服务的店员指示着。光听到他所说的这番话,我就忍不住打颤。在坐着喝茶的黑道大哥面前,谁还有心情独自享用寿司?这是故意要让我难堪吗?
男子果然坐在我的正对面,还默默盯着我瞧。
他的视线似乎不时移向我的背后,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这位叫八伎的男子,似乎能看见操绪的存在。
操绪似乎也察觉到这点,从刚才就一直没出声。
光是忍耐这种静默就足以引发我的胃痛。过了好一会儿之后……
“让您久等了。”
一盘豪华的握寿司终于端至我面前。请用——八伎叫我不要客气,我只好自暴自弃地抓起距离最近的缟鲹寿司。
原先我还以为自己应该会食不知味,没想到却大错特错。寿司简直是美味到了极点。如果能在更安全的环境下享用,不知该有多好……
“你姓夏目对吧?”
八伎突然开口。
我终于明白这个人究竟是哪里恐怖了。他企图采取的行动总是突然出现,完全没有任何预兆。也就是说,你看不到他的准备动作。
就算他在我面前拔出手枪、直接将我射杀,我恐怕在毙命前也不会察觉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吧。事实上,我此刻正坐在一名技巧高超的杀手面前享用美食。
“冒昧请教一下,夏目直贵是你的亲戚?”
“咦?您怎么会认识我哥?”
又是他!我心想,在我这个亲弟弟毫不知情时,老哥究竟在搞什么鬼啊?
“哥哥……原来如此。你是直贵的弟弟,所以才会带着射影体与奏小姐……”
八伎面不改色地说道。
尚未咀嚼完的寿司还塞在口中,但我却浑身僵硬无法动弹。我感觉冷汗正从我的背脊流下。这个人果然能看见操绪,搞不好他找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想除掉我,所以才会事先请我享用这顿最后的美食。
操绪似乎跟我有一样的想法,已经无法将眼前的处境一笑置之了。
‘我听说美国的监狱会在死刑执行当天先让要被处死的囚犯吃顿大餐耶。’
你不是我的守护灵吗?拜托别说这种话。
“请、请问……”
我勉强挤出这几个字,接下来便为之语塞。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无法承受负荷。
八伎静静地注视着哑口无言的我,随后才主动开口问:
“——奏小姐有对你提过我们的真实身份吗?”
“啊,有的。”
我尴尬地点点头。那该不会是什么必须死守的天大秘密吧。
“她说……她自己也是恶魔……”
“没错。嵩月组几乎控制这整座城镇,是一个历史悠久、名门正派的恶魔组织。”
八伎的口吻非常严肃,看来我果然没有听错嵩月当时的话。这么说来,恶魔有没有可能是黑道的行话?其实就代表暴力组织的成员。
“嵩月组……所以说,嵩月同学……”
“奏小姐是我们社长的女儿。”
“唉……”
社长。原来如此,虽然我早就大致猜到了。
“我从奏小姐还牙牙学语时就已经在社长的手下工作。”
八伎面无表情地表示道。虽然这只是我的一点感想,不过“牙牙学语”这种可爱的形容词出自他口中,未免也太不搭调了吧?
“很遗憾的是,小姐似乎不喜欢嵩月家的事业。当然我也能体会小姐的感受。小姐天性就很温柔,但因为家世之故,使小姐在学校几乎交不到什么朋友——说实话,我刚才看见你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八伎盯着我述说道。此刻他脸上似乎浮现了微微的笑意,如果不仔细观察还很难发现。没想到这种人也会露出类似普通人的表情,真令我意外。
“结果小姐才刚升上高中,就马上有同学来家里玩……小姐刚才那种开心的模样,我以前几乎没有印象。社长也很明白这点,所以并不会伤害你。”
“……”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其实我根本不是去找嵩月玩,但真正的理由此刻又很难启齿。话说回来,嵩月刚才真的很开心吗?
我不禁想起双方分手时,嵩月站在门口持续目送自己的身影。
“老实说,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八伎将手伸入西装怀中。
请你把你的性命交给我吧——我还真担心对方会说出类似的话。然而他从怀中取出的并不是手枪,而是绑着粉红色缎带的礼物。
“这是给奏小姐的入学贺礼。”
啊——操绪似乎也被吓了一跳。
‘难道你们的社长来找嵩月同学是为了……’
八伎默默地点头,似乎可以听见操绪的说话声。
“麻烦你之后找机会将这份礼物转交给奏小姐,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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