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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其实是经营恶魔组织的。”
“什么?”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意啊?我正想这么问的时候,嵩月却突然表情一绷,将目光转向窗外。
低沉的排气管怒吼沿着地面扑来,而发出声响的物体似乎正在逐渐逼近。
有车子开过来了——操绪对我悄悄说道。那车种呢?
‘宾士。’
“咦?”
我略略抬起身子,追随嵩月的视线望去。
正如操绪所言,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Mercedes)正强行驶上只能容纳单辆车通行的山路。由于车窗被贴上了全黑的隔热纸,所以看不到里面的乘客长相。如果只是个身家清白的有钱人,应该不会开这种形迹诡异的宾士吧?
排气管的噪音终于渐渐停息,黑色宾士在嵩月的茶室前戛然而止。
嵩月脸上露出我从未见过的严苛表情,瞪着窗外的那辆车。
她那使劲抿住的嘴唇开始泛白。
宾士的助手席首先打开,一名光头大汉下了车。
大汉穿着纯白的西装与亮漆皮鞋——很难想象如今这个时代还有人会作这种一看就知道是黑道的打扮。从驾驶座下车的短卷发男子体格也不输前者。后者将手插入胸前,不敢大意地戒备着四周的变化。
接着宾士的后座终于打开,一名年约三十、身着高级西装的男子从车上走了出来。这个人身材既清瘦又散发出稳重的气质,不过不知为何,我觉得他才是三人里最恐怖的角色。
尽管第三名男子有着修长的身材与端正的五官,但左侧太阳穴却有一道延伸至脸颊的明显疤痕。
那家伙从事的职业绝不普通。
最后……
在三名男子的护卫下,一名身穿简便和服外套、平头的男性终于现身。他的年龄约在四十五至五十之间,尽管体格不算高大,却散发出一股惊人的威严。这种家伙应该不是什么小角色,想必是鼎鼎有名的老大级人物。
‘是来讨债的吗?’
操绪不安地喃喃问道,我开始思索这种事的可能性。嵩月的双亲因为欠下巨款,所以才会让女儿一个人躲在这里,避免发生危险。
这种事并非不可能,况且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虽然我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拿女儿抵债这种规矩,但至少嵩月应该蛮值钱的——就算她自称是什么恶魔也一样。
如果嵩月真被债主追上门,那我岂能坐视不管。就算是父母亲欠钱,人口买卖这种事也是不被允许的。如果跑去找警察帮忙,应该有办法解决吧?然而实际上看到这几名男子的狰狞面孔后,就会明白找警察这条路实在是太天真了——至少对现在的我们而言一点用都没有。
警察根本不是这群人的对手。想要从这种黑道手中逃脱比登天还难。在卷入麻烦的事件之前,扔下嵩月自己逃跑才是上策。
我当然明白上述道理,但却没有选择落跑。
男子其中之一粗暴地拍打着茶室入口。
我无意识地向前站了一步,移动到可以保护嵩月的位置。嵩月似乎吓了一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然而我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为了她而行动,单纯只是虚张声势、充面子,以及对她无自觉的占有欲作祟罢了。真没想到自己竟会采取如此愚不可及的选择。
茶室的狭窄入口终于被打开,平头男倏地将脸探入室内。霎时——
嵩月颤抖着嘴唇,静静地低声唤道:
“爸爸……”
什么?
*
从能乐堂的正面坡道直直往下走,就可以到眼熟的石阶。
当我感觉脚底传来石头坚硬的触感后,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我跟操绪是在院子里绕了远路。尽管不是刻意的,却在不知不觉中于潮泉家的后山以螺旋形逛了大半圈。看看手表,现在已经过了下午三点。
我感到非常疲惫。除了肉体外,还有精神方面。
‘好累哟……’
操绪也略微偏着身子,跟在我的后方。
依我的经验,就算她是轻飘飘的幽灵,出现这种状态时也代表她的体力已经耗尽了。发生这么多事,要说不累恐怕是骗人的,就算是幽灵也一样吧。
‘呐,智春。’
满脸倦容的操绪回头瞥了一眼背后的小山。嵩月所住的房子恰好映入她眼帘。
“什么事?”
‘嵩月同学所说的恶魔,该不会是哪里的方言吧?’
“方言?”
‘嗯……相声里不是常常开这种玩笑吗?听说土生土长的江户人没办法正确区别“ひ(hi)”与“し(shi)”的发音,所以会把秘密(ひみつ)念成(しみつ)。’
“你的意思是……在嵩月的故乡,‘流氓’这个字的念法跟我们的‘恶魔’一样?”
我难以苟同地摇摇头。哪有这种事。“流氓”跟“恶魔”也只有一个音相同而已。况且嵩月平常说话根本没有腔调,就算略嫌吞吞吐吐,但发音可是十分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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