虑我会视为无稽之谈的可能性。
嵩月站起身,为我那几乎没减少的杯子注茶。她的黑长发今天绑成了麻花辫,所以样子看起来比之前更为稚嫩。
关于她刚才所说的恶魔。
虽然我也是被幽灵缠身之人,却很难相信她的这番说辞。不过,嵩月并不像是会在这种场合下开玩笑的人。况且因为话题内容实在太过异想天开,反而产生一种说不出的可信度。操绪似乎也无法判断对方的表白真伪。
“关于操绪……也就是缠着我的幽灵,你之所以可以看见她,是因为恶魔的身份之故—吗?”
“如果她是射影体的话,我应该可以看见。”
“……射影体?”
话说回来,嵩月一直以这种方式称呼操绪。她轻轻点头后继续说道:
“原来那位小姐名叫操绪,真好听的名字。”
或许吧,不过你的名字也很不错——如果我敢这样打嘴炮就好了,但这么一来铁定会惹操绪生气吧。况且我现在也没那个心情。
“她现在就站在这个房间……你看得见吗?”
嵩月摇摇头。
“我是那种感应力不强的恶魔,所以白天就没办法……除非解开拟态。”
也就是说她如果不将现在的人类拟态解除,就无法看见操绪吧?话说回来,昨天凌晨的她左眼呈闪闪发亮的绿色,如今则一对眸子都是黑的。
“那射影体又是?”
听了我的问题后,嵩月微微偏着脖子道:
“啊……就类似生灵{译注:日本民间传说,生命体还活着时因怨恨或执着所产生的负面能量}吧,也是用来封印机巧魔神的祭品。”
“祭品?”
“就像人柱{译注:日本古代在建筑大型工事时为了祈求平安,将活人埋在附近当祭品}的意思。”
“……”
我实在听不懂嵩月的说明。直到这时我终于才隐约发现,嵩月很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想法。
或许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射影体到底是什么吧,再加上她似乎很怕生,所以更加深了不擅言词的印象。
不过,听她这样一连串道出不成说明的陌生词汇,反而让我感觉她并没有在说谎。不然的话,我就是被她身上发出的某种强力电波催眠了。真相到底是何者呢?
“那,机巧魔神又是什么?”
对方曾质问我那玩意儿到底在哪里,所以我猜她总该知道机巧魔神是什么吧。
嵩月以楚楚可怜的目光朝上注视着我。过了半晌,她才好像判断出我并不是在装傻。她的目光游移,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说明方式,随后才开口道:
“机巧魔神就是机巧魔神。”
“……”
莫名其妙的解释。
我想嵩月自己也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嗯……其实那是一种武器,与恶魔战斗用的。”
“武器?为什么那种危险的东西会在我家……”
一说到这里我才突然想起来,黑崎朱里交给我的诡异箱子,就算里头装了手枪之类的东西也不奇怪——而且重量也很相近。
“在我家工作的部下们说……机巧魔神被送进了町的那栋怪宅邸里,所以必须杀进去……”
“杀进去?”
“我觉得那样不好……所以之前我才会……”
“改用偷的?”
嵩月默默地点头。
你有什么想法——我无言地抬头望向操绪。
‘嗯……大致听懂了……应该吧?’
操绪的语气依然很不悦,而且还面有难色。她会有那种感想确实很正常。
嵩月说自己是恶魔,而机巧魔神则是用来与恶魔战斗的武器。因为那玩意儿被送来我的租屋处,所以她企图悄悄潜入房子偷回去,没想到却撞上了操绪,只好暂时逃跑。
因为操绪好像是什么机巧魔神的祭品。
乍听下似乎可以接受的这段解释其实依旧充满了疑点。如果要采纳嵩月的说法,首先就必须相信她身为恶魔的前提。不过我一直到现在还是很难相信这点,如果她此刻展现出可以看见操绪的能力,或许还比较有说服力一点。
“你刚才说到你家?那你又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我突然察觉到这点,顺便环顾了她的房间一圈。
虽说是气质高雅的传统日式房问没错,但里面却只放了最低限度的家具,看起来十分冷清。既没有电视、电脑,也缺乏暖气设备。为什么嵩月会独自住在这种地方呢?
“……我拜托潮泉家的老爷爷让我搬过来……因为我不想继承家业。”
“家业?”
嵩月的老家在做生意吗?话说回来,领我上山的那位姐姐也提过,除了自己以外,这里还有个叫小奏的孙女。小奏——应该就是嵩月奏吧。
嵩月还是维持那种缺乏连贯性的说话方式,真希望她能改一改这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