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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变成了幽灵,操绪的性格还是没有太大的改变——我甚至觉得她对如今自己的身份颇乐在其中。
乍看之下,操绪的模样的确与幽灵扯不上什么关系。要说她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也不会有人怀疑。
除了整体的颜色稍淡外,不仔细观察还不会发现她的身影略呈半透明。此外她也有脚,至于身材——虽然还不到前凸后翘的地步,但要以窈窕来形容也未尝不可。
自从我在空难后住进的医院与她重逢,接着返国就读中学、晋级——一直到现在,也就是中学毕业的今天为止,她都跟我一样,几乎以相同的速度在成长。光从这点来看,她与世间一般认知的幽灵真是大为不同。
会长大的幽灵。原来如此,那有什么关系,就这样吧。这位就算以客观角度看待也能以可爱来形容的小女孩守护灵,持续在我身边成长,最后终于变成了令人怦然心动的美少女。
但如果要问我这样是否幸福,我恐怕很难直接点头。
操绪的确很可爱。有这样的女孩时时刻刻陪在身边,而且还只跟自己聊天,不能否认确实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但换个角度看,她也是一个不论我如何伸手都永远无法碰触的存在。这么说来,似乎又变成天底下最不幸的一种状况了。
即便她生着纤细的手足、还算有料的胸部、白皙细致的脖子、形状姣好的嘴唇,但一切都与我无关。这种只能看不能碰的清晰影像在自己眼前随时上演,对青春期的男孩来说简直就跟严刑拷打没两样。
此外,操绪对于自己身为女性的魅力似乎毫无所觉。她经常若无其事地将嘴唇贴近我,即便我在洗澡也一样大胆地跟进浴室,甚至还会以若隐若现的角度摇晃着裙摆——大姐,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幽灵其实根本就不存在,操绪只是一个我妄想出来的产物——这种解释也不是说不通。事实上,能看见操绪的人只有我一个,能听见她说话者更没有其他人。
如果我去找精神科医师诊治,或许他会认为我罹患精神分裂、制造出名为操绪的另一个人格也说不定。
这么说来,我恐怕已经病得相当严重了。但很遗憾地,我也没有办法否认上述的可能解释。
顺道一提,我是那种与超自然现象完全无缘的人。我这辈子根本没见过操绪以外的幽灵。
这让我时常忍不住好奇——事实的真相究竟为何?
‘嗯——该怎么回答你呢?’
听了我的疑惑,操绪露出莫可奈何的表情,故意敞开衬衫领口、弯身趴在我面前注视我。
那副模样确实很撩人,拜托请住手吧。
‘——如果智春希望那么解释的话,我也没有意见呀?’
差劲透了,这种答案根本不是我要的。况且我生平最厌恶类似幽灵或什么超自然现象的假科学。但即便如此,我被幽灵缠身的谣言依旧传了出去,中学时代的同学有很多人到现在都不敢接近我。如果维持这种状态升上高中,我想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大概也毫无指望。
假设操绪是真正的幽灵好了,那她的肉体应该在那场空难后就死去了吧?已悠然度过三年假释期的她,现在不早该投胎去了吗?这么一来对操绪本人也比较好。
我抱持着上述的想法……
一直到今夜——我与她们遭逢之前。
*
从白天就开始的搬家工作,持续到傍晚时分才告一段落。
特地跑来凑热闹的樋口几乎没帮上忙。根据操绪随口脱出的建议,我只能先将生活不可或缺的设施打扫好,至于宅邸内其他暂时派不上用场的部分,就只能等日后再说了。
这栋鸣樱邸{译注:日文音同“冥王邸”}实在是太宽阔了,如果要打开每个房间彻底进行扫除,恐怕花上一个礼拜也解决不完。
“——这里的房租多少钱啊?”
樋口悠闲地倚坐在客厅内那张年代久远的沙发上,对我问道。
夕阳从大大敞开的窗户外透了进来,照亮墙壁边那座大立钟。
像这种古老的建筑物,不论如何打扫都摆脱不了那种腐朽的感觉,然而一旦在里面待久了,对这种气氛也会慢慢适应、习惯。屋内的空气就好像身处十九世纪的伦敦,推理小说的情节似乎随时就要上演。当然,也很类似惊悚小说的气氛,不知道屋内会有什么怪物突然跳出来。
经樋口这么一问……这里的房租究竟是多少啊?
“应该不贵吧。其实我也不清楚,因为付房租的人是我哥。”
他曾经表示过,当他不在时我可以擅自使用这个地方,不过我想他应该没料到我会真的搬进来。
“啊……对喔,智春的哥哥目前人在非洲吧?”
“嗯。”
我对樋口点点头,但又突然想起。
“不,我也不确定……上次我接到他的明信片,好像是从印度寄出的。”
“啥?你上次不是还说过,他从南美打电话给你吗?”
樋口抬起头,表情讶异地皱着眉。
“……说实话,像你哥那种脑袋超好的人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嗯,我对这句话深有同感。
我的老哥夏目直贵,从小就展露出过人一等的精明头脑。
他早在中学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