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靠瞬间的判断。
力量就隐藏在身体里,饲养在血液的脉动之中。
亚鲁特回想至今所累积的岁月。
比如说夏天。
下雨天,满身泥泞地在地上打滚的那段放学时间,随着大会的脚步声接近,卖力嘶吼练习的秋天;冬天和春天,他追逐、争夺那包着皮革的椭圆形球,每一次的碰撞,都会让皮肤撕裂瘀青,但是在这充满不确定的疯狂世界里,唯有练习能够确实带给他回报。
到最后,在球场上管用的技巧,也只有在球场上才能够掌握到。
(——很好,尽管来吧!)
然后现在,眼见在充满绿色的视野角落,亚鲁特已经捕捉到宿敌的身影。
对方先起跑了,而自己也随即追上。
“这个家伙!”
原以为这已是最快速度了,没想到对手却更加快了速度向右转,不过这种速度他还跟得上,亚鲁特绝对要追上对手,他预测对方的路线,不断施展假动作,为了停下对方的脚步,
亚鲁特的身体直直地朝对方——撞上去。
(消失了!?)
原本以为完全捕捉到了,对方却在一眨眼的瞬间,以亚鲁特的头做为踏板,飞纵至遥远高处的树枝上。
然后拍拍屁股,露出牙齿嘲笑亚鲁特。
“这犯规吧——————!”
他只能懊悔地咬牙切齿。
亚鲁特·古斯塔夫,前凯杰尔·艾斯特力修的七号,曾在学生选手权大赛夺得二连霸,MVP头衔的保持者。
今天也被猴子成功过人了。
至少如果是在库洛布球赛的话,规则有限制选手必须在球场内竞技,不可能有中途逃走爬到树上的情形发生啊。
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的失败了,亚鲁特至今仍在女王蜂之馆生活。
(呜、痛痛痛……)
他追着猴子到处跑,弄得浑身都是泥土与伤痕,真是的,猴子这种动物怎么会那么灵活敏捷呢。
身上有一处快要痊愈的伤口结痂剥落了一半,挂在上面晃来晃去的。亚鲁特犹豫着该要干脆全部剥下,还是放着不管好呢,他试着触碰了一下,随即“痛啊”地叫出声来,然后他就像在演独角戏一样,在宅邸前不停地走来走去,这时在玄关处的管家欧克洛克出声叫住他。
“早安,亚鲁特先生。”
“啊,早安……”
“您还真是努力呢,需要我帮您包扎伤口吗?我马上去准备。”
“不,不用了……毕竟不先把泥巴洗掉是会跑进伤口的……”
“那我帮您准备洗澡水吧。”
“那样太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好。”
亚鲁特摇摇晃晃地从玄关前通过。
“亚鲁特先生。”
“我记得后院应该有口井吧……”
会为他身体担心的管家是个好人,只要他不是山羊的话,那就无可挑剔了。身体和头脑在疲惫之下,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说:是山羊又有什么关系呢?亚鲁特不禁感到有些害怕,毕竟亚鲁特必须要应付的对手是只不折不扣的猴子。
原本是人类的猴子,以及像人类一般的山羊,若问他这两者哪一个好……答案大概就是亲切这一点吧。
(但是我想当个普通一点的人类啊。)
汗水和泥土的味道会让人的心麻痹。
他很快就发现了要找的那口井。
沿着建筑物走了没多久,他便看到记忆中的帮浦式水井。
或许这是用于帮一旁朴素的花坛浇水之用吧,这里另外还设有一个石造的清洗场。
可是最令他开心的是,那是手押式的抽水帮浦,和学校操场所用的是同一型。
亚鲁特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忍不住便奔了过去。
他用力地按下帮浦的把手,冰凉的地下水随即源源涌出,那正可谓是生命之水。他先喝了一大口水,接着用水洗脸,真是舒畅呀。没错!以前在练习结束后,他都是这样将身体清洗一遍。
“……你在做什么?”
当亚鲁特洗去全身的污泥,正要搓掉衣服上的泥土时,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然后他的意识开始急速反转,四周原本是放学后的情景,瞬间转变成魔女之馆的后院,形成一幅全身赤裸只剩一件内裤的自己,以及一位魔女目击到自己模样的构图。
应该是她正巧在附近整理那朴素的花坛吧。艾玛穿着橘色连身裙,围着工作用的围裙,红铜色的头发上戴着一顶草帽,她的右手还抱着一个竹篓,里面装满了刚摘下的花草树叶。
她这身悠闲的乡村女孩打扮也非常可爱,但是她的表情……
她的表情非常地……
“艾玛,你怎么了呀?快点去洗手准备吃早餐……哎呀。”
只见另一名魔女法妮也从花坛里侧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一件浪费她艳丽美貌的工作服,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