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也没插嘴,说诡异还真是够诡异的。
「打道回府吧,兄长。」
「事情办完了吗?」
「是的。」
「这样啊,那咱们回府吧。」
松寿王面对野槌等人时铁面无私,但在这种理应由纱那王掌握大局的时刻他却明白应该静观其变,桐绪再度对「哥哥」这种存在感到咋舌。
「该怎么说呢?这样子我根本没办法做生意嘛!我到底是来江都干嘛啊?」
据一蝶所言,他原本是想插手桐绪的事情才来到江都芳原,无意中目睹玄播走投无路的模样,因此才盯上他。
玄播走投无路之下将婴儿丢在风祭道场门口那晚,其实一蝶正躲在附近偷看呢。
「因为,如果那孩子在被绯月或可爱的姑娘发现之前就被野狗袭击,那不是太可怜了吗?」
「喔?小晴,你也很慈悲为怀嘛。」
面对松寿王的调侃,一蝶故意强装镇定,然后装熟地搂住桐绪的肩膀。
「欸,可爱的姑娘。要不要跟我交往?我比绯月温柔喔?」
「唉呀,等一下!只要在下还活着,绝不允许任何人碰公主一根汗毛!」
大伙儿望着拼命想把桐绪从一蝶身边拉开的紫淀,都不约而同地莞尔一笑。
「各位,事情解决了!」
松寿王一声令下,众人开始鱼贯而行。
桐绪回头望去,只见常磐正朝着纱那王深深一鞠躬。这或许是常磐太夫此生第一次向人低头,同时也是最后一次吧。
回到家后,该如何对千代解释纱丞的事呢?
(她一定会在分别时哭出来的~~)
桐绪被纱那王牵着手走在妖魔之道,不自觉地又开始鼻酸了。
※ ※ ※
这里是森林或是林子?有一股金木犀的香味。
在这赤黄相间的美景中锦上添花的枫叶,无声地飘落下来。
「桐绪,不要哭。」
「可是、可是!」
「你的鼻涕流出来了。」
「烦死了啦,讨厌,你别看啦!」
纱那王递出怀纸(注18:一种从日本平安时代沿用至今的纸,可用来包裹点心、当作便条纸或卫生纸使用。)给桐绪,于是桐绪借此擤了鼻涕。
深夜的芳原风波解决后,隔天——
桐绪从一大早一直哭到现在,哭到眼睛都快瞎了。
「这样做是最好的,我们绝不能硬生生拆散一对亲子。」
「我知道,我知道啊,可是!」
虽然相处时间很短暂,一想起那个很喜欢抱抱的纱丞如今已不在,桐绪便难过得泪如雨下。
她不再需要一早起来前往阿佐草分得母乳,也不需要半夜被哭声吵醒,为纱丞唱摇篮曲唱到天明了。
昨晚——应该说黎明时分,当桐绪一行人从芳原回来时,想当然,纱丞正沉沉地睡着;他吸吮着手指,穿着桐绪所缝制的芥子色婴儿服以及千代所缝制的尿布,睡得正甜。
明白真相后,千代和桐绪一样为纱丞的身世得以大白而开心,然而泪水马上就夺眶而出,迟迟不肯将纱丞从被窝中抱起来。
身为大哥的化丸也对于即将到来的别离感到难过,他将自己喜欢的木天蓼握在纱丞手中,一直在他身边踱来踱去。
「至少再让他多留一天吧。」
桐绪和千代围着被窝泪涔涔地央求,却被鹰一郎回以:「别这样,现在又不是在守灵!」然后被鹰一郎打了几下屁股,这才愿意将纱丞托付给玄播。
「佐嶋屋的人一定也正在为他哭泣,必须早一点还给人家才行。」
面对鹰一郎的话语,玄播深深地颔首。玄播借着紫淀所爱用的背带将纱丞背在背上,那背影令紫淀依依不舍。
听说,纱丞已经平安无事地回到日之本桥小网町的纸铺佐嶋屋了。
到了清晨、中午,桐绪说她很想知道佐嶋屋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因此和纱那王一同到日之本桥小网町走了一遭。
而如今,他们正在妖魔之道的归途中。
「佐嶋屋真是一家大商行啊。」
「如果不是一家气派的店,哪有钱在芳原玩乐呢?」
「纱丞原来是个少爷啊,我们家这种贫穷道场根本不能比嘛。」
「他真正的名字不是叫做伊与太吗?」
「管他的!他对我来说,永远都是纱丞!」
真拿你没办法——纱那王脸上仿佛写着这几个字,仰望被季节染红的树木们。如雨般降下的落叶,抚动着他的银色长发。
桐绪在佐嶋屋选着完全不想要的千代纸与料纸,在那儿晃荡了一刻(约两小时)左右。每当听见店铺后方传来纱丞的哭泣声,她便忍不住竖起耳朵东张西望。
「不知道纱丞什么时候会忘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