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赎身?」
身为狐狸主人,取得荣华富贵有如探囊取物。她大可不再沉沦于芳原这火坑,央求恩客撒银子为她赎身,这样她就可以挥别游女生涯,不再当一只笼中鸟了。
「就是说啊,常磐太夫!你是狐狸主人,不妨为自己赎身嘛!」
「请恕我拒绝。」
「为什么!?」
「我想,这位在太平盛世佩刀的小姐,应该知道为什么吧?」
常磐以黑色打褂的袖子温柔拭去桐绪颊上的泪水。
「当我懂事时,就已经被卖到芳原来了。一个小丫头要在这火坑活下去,可不是说说漂亮话就办得到的。我满身泥泞地爬到太夫这个位子,『常磐』这两字,蕴含了我的坚持与荣耀。」
「坚持与荣耀……」
「武家小姐,你为什么在这太平盛世佩刀而行呢?」
常磐一问,桐绪随即不加思索地答道:
「因为……因为武家有武家必须守护的尊严,因为刀剑是武士之魂。」
「我们也一样呀。在我下面还有很多困在火坑的未成年丫头,身为太夫的我,必须拼上性命守护她们才行。」
况且——常磐说到一半,猛然扬起端正的脸庞。
「况且,我可是迷倒众多大名的美浦屋常磐呢,即使来到外面的世界,我也不认为有哪个男人配得上我。」
这动人的言词,令桐绪默默地闭上双眼。
第一次见到常磐时,那股凛然的美丽便令桐绪想起武士道。即使身为花魁,也同样武装着自己的内心,为了尊严而赌命奋战着。
(这样啊,所以常磐太夫才会美得令人震颤……)
在这座「金钱代表一切」的江都城,常磐太夫一直维持着自己无价之身,愿当一朵高岭之花。
桐绪觉得,方才她似乎见证了常磐太夫身为狐狸主人的器量。
「纱那王大人,如果您想惩罚玄播,不如就罚我这个不够格的狐狸主人吧。」
「不,纱那王大人!太夫她没有错,请惩罚属下的鲁莽!」
这对主人和狐狸互不相让,硬是要守护对方。这种深刻的主仆羁绊,真令人有点羡慕。
「纱那王~~」
桐绪仰望着纱那王,其意图显而易见;纱那王把玩着手上的桧扇,这正是他沉思时的招牌动作。
「玄播,你为什么要把婴儿丢在我那儿?」
「是……属下掳走婴儿后,看着他那张天真无邪的脸蛋,实在无法痛下杀手。正当进退维谷时,属下斗胆心想:不如就祈求纱那王大人大发慈悲吧。」
「这样啊。」
什么「这样啊」!拜托你想想办法啦!——桐绪拉拉纱那王的袖子,而他则以性感的凤眼望着她说:
「桐绪,你的鼻涕流下来了。」
「不要看啦!每个人都会流鼻涕啊!我不是要说这个,而是要跟你谈常磐太夫跟玄播公子的事!」
「纱丞必须还给佐嶋屋,你能接受吧?」
「这……他本来就应该回到真正的父母身边啊……」
说着说着,桐绪的眼眶滚下豆大的泪珠。
「奇怪,我明明很开心,怎么会哭出来呢……」
「如果把他还给佐嶋屋,你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他啰。」
此言一出,桐绪又掉泪了。
「这样啊,我再也见不到纱丞了……呜!呜!」
「桐绪,你的鼻涕流下来了。」
「你很烦耶!」
桐绪朝纱那王的背部一推,用力拭去自己的泪水。
佐嶋屋的纱丞双亲肯定以为他被神明藏了起来,比桐绪感到更难过,日日都过着以泪洗面的日子。
对于纱丞来说,回到双亲身边无疑是他最大的幸福。
「那么,玄播。」
「是!」
「你负责把婴儿还给佐嶋屋。接下来你跟我一起到风祭道场。」
「是!」
接着,纱那王瞥了常磐太夫一眼,说道:
「玄播,所谓的荣华并不单指权势,安宁也是一种荣华。趁着这次教训,你好好思考一下究竟该为自己的主人带来什么样的加持。」
「是……是!是!属下万分抱歉!」
玄播声泪俱下地频频道歉,为自己鲁莽的掳人之行感到懊悔。
「喂喂,绯月,就这样?你不惩罚他吗?」
「如果光是惩罚,就算不上是制裁了。」
「哈!纱那王大人真是菩萨心肠啊。」
一蝶摆出一张兴味索然的脸,但纱那王并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
打从谈起常磐太夫和玄播的话题时,松寿王就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