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桐绪在地上滚呀滚的,滚到了常磐的木屐下。虽然她的下巴和背部受了几次撞击,所幸毛皮很厚,不至于受伤。
【给我记住!假如我现在是人类的姿态,早就砍掉你的发髻了!】
随侍在常磐身旁的眯眯眼年轻男子抱起桐绪,将她交给常磐。
「真是个粗暴的少东啊。小不点,你有没有受伤呀?」
「呜喵、喵——!(我没事,谢谢您出手相助。)」
「你若是继续待在这儿,难保不会再被坏男人抓住喔。快离开芳原吧。」
【哇——这个人好温柔喔——】
桐绪忽地忆起和化丸相遇的那个满月之夜。当时,桐绪从芳原的醉客手中救了化丸。
由于这个契机,隔天早上她便被纱那王跟上了。
『狐狸是有恩必报的。为了答谢你救了白猫,我跟定你了。』
桐绪摇着尾巴沉浸在回忆中,此时常磐已将桐绪放下,径自拖着木屐,以八字缓步而去。
「喵、喵!(啊,等等!)」
桐绪赶忙追向花魁的队伍。桐绪实在不知道该上哪儿寻找一蝶,因此决定先追着常磐前往美浦屋,再做打算。
「唉呀唉呀,真伤脑筋啊。这个小不点,居然跟着我来到美浦屋啦?」
「是的,因为它紧追不舍,我不忍心硬是赶走它,所以……」
「玄播,你对动物真有爱心呀,呵呵。」
眼睛下方有颗泪痣的常磐嫣然一笑,名为玄播的眯眯眼男子随即满面飞红。
他是方才将被商家少东丢下的夜桐抱给常磐的人物。一笔画成般的眯眯眼、白皙的肌肤:其眼尾极端地往下垂,仿佛诉说着此人心地如何善良,令人印象深刻。
从他的打扮看来,此人应该是美浦屋的仆人;像常磐这样的花魁,每个人都能拥有自己的卧室、以及数名自己的贴身仆人,玄播八成就是那其中之一吧。
桐绪现在所在的二楼房间似乎是常磐的卧室,房内罗列着令人目眩神迷的一流家具,飘溢着焚香的香气。宽广的卧室中,有两名「秃」正玩着沙包。
一阵女子的娇嗔随着嘈杂的弦乐声,自远方的房间传来。
【这里好像龙宫城喔。】
花魁宛如乙姬(注10:日本童话《浦岛太郎》中的龙宫城主人。),而芳原这地方就像龙宫城,带给男人们稍纵即逝的甜美梦境。
桐绪尤其无法将视线从常磐的那身豪华绚烂之黑布曼珠沙华图案的打褂上移开。这种鲜红如血的花朵会在秋季的彼岸绽放,因此人称彼岸花,亦称为死人花:这妖艳的刺绣,为常磐的美更添一丝艳丽,以及凛然之气。
「对了,玄播。」
「是,太夫。」
「佐嶋屋的少东有没有送信来?」
常磐点燃烟管,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
「不,没有……我想,明天应该就会送到了。」
「明天啊。」
常磐望向格子窗外,两片红唇佣懒地吐出紫烟。
「这样啊,郎君今晚也不会来吗?」
那是笼中鸟的呢喃。即使她有了恋人,也无法离开这座由口字形水沟所围成的芳原町,只能写信催促郎君前来,梳妆打扮、夜夜等待。
【常磐太夫是不是很喜欢佐嶋屋的少东呢……】
尽管坐拥着珠宝华服,也无法填补一颗寂寞的芳心。
正当桐绪的思绪飞驰于人称火坑的芳原黑暗面时——
「好了,别摆出这种表情。」
常磐将烟管敲在大火钵上,吓得黑猫夜桐竖起尾巴。
「玄播,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芳原最有名的常磐太夫呢。不要把我跟那些受人怜悯的廉价妓女相提并论。」
「是、是的,小的知错。」
「我常磐怎么可能看得上小小的纸铺少东呢?我只是把佐嶋屋当成一棵摇钱树罢了。」
紫烟缭绕着傲然挺胸的常磐,看起来煞是高贵、美丽。
【啊,我总觉得……染公子好像可以把这一幕演得很棒……】
染公子——松下染藏,是桐绪最喜爱的当红歌舞伎演员。戏剧中最常出现的戏码就是花魁和富家少东的恋情,有时是喜剧收场,有时则以悲恋告终。
然而,眼下桐绪所听到的话语并非戏剧台词,而是常磐动人的肺腑之言。
贫穷却生来自由的桐绪,无法明白芳原的花魁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度日,至于她们坠入火坑的理由,也只能凭空想像。
【如果我说自己在常磐太夫身上看到了武士道,会不会很奇怪?】
常磐并没有自怨自艾,而是化悲愤为力量,绽放出高傲的花朵——这样的坚强,和桐绪铭记在心的毅力与荣誉,似乎有那么一点柑似。
「玄播,拿酒来。我今天没心情儿客,你也一起喝吧。」
「是!小的马上办。」
玄播眯起一双细眼、仰望常磐,辽